国王发现,就整体而言,农业情况良好,并无重大缺失,尽管距离完美尚远。请愿者语气并不咄咄逼人,除了一位叫贝宁哈珊的农夫,其激动之情震惊了国王的随身侍从。
“很高兴见到你,海法。”
是亚眉尼,多亏他细心地查证,才能拯救国家于危急存亡之秋。依据法律本该表扬他,但是如何才能不激怒他呢?在这两人之间,一个会心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亚眉尼继续投入工作。
“不,王子,这纯粹是个简化灌溉的一般性方法,如此而已。”
“您运气真好,大祭司在,他很愿意接见您。”
“你太谦虚了!既然我无能提出任何评论,我将把这份文件交给专家处理。”
每当法老走进一个村庄,当地官员总会献上一桌的稻穗和鲜花。之后君王安坐花棚下,聆听民怨。随行书记员记下后再交给亚眉尼,他坚持在旅途中详阅所有的纪录。
大祭司巴肯陪着这位显赫的宾客,沿着神庙附近一条穿越繁茂田园的小路漫步,直到码头边为止。因疲累难耐,拉美西斯同意坐上轿子。
收成的季节到了。农夫手握木柄镰刀割下一排排高耸的成熟麦梗,再将麦穗捆扎成束,由不辞辛劳的驮驴运往晒谷场。制作稻草堆需要有经验的双手,才能够叠出坚固持久的缺角金字塔。为了固定稻草堆,农人在其内插上两根棍子。
法老一眼即看穿海法的心意,逼得他节节后退,直到撞上摆满文件的书架为止。
一间不起眼的丰收女神庙,其形体为雌眼镜蛇,正遭受时间和世人的漠视。七零八落的石墙缝里,杂草丛生。
“这才是真正的错误,”拉美西斯认为,“请人整修并且扩建此庙,巴肯,为它添道石门,和一尊由卡纳克雕刻师亲手建造的女神像,供奉在庙内。是神明创造了埃及,千万别忽视她们,即使其神位微不足道。”
“这是个无理的提议,需要仔细研究。”凯认为。
“没这必要,”海法婉拒,“我不想打扰他。”
“还是有些牲畜逃跑,一地跑过一地……惹了很多麻烦。”
“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你还有其他不满要控诉吗?”
“这名工人永远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您,陛下。”
巴肯首先发现那个偷懒者,不和同僚一起工作,反而在柳树下打鼾。他真希望国王没有看见,可惜拉美西斯目光如炬。
五月暑气回流,对国王的风湿痛有利。
“我白天耕种,”他抱怨,“晚上还要修理工具,更要追捕那些不断逃跑的牲畜,而查税官竟还攻击我,抢劫我!用捕猎的工具,他视我如窃贼,痛打我,只因我无法纳税,我的妻子和孩子也遭监禁!叫我如何快乐得起来呢?”
“陛下,”巴肯担心,“为何要下来步行?”
“宽容一次吧。不是我要他们在埃及各地种植柳树吗?”
他再也无法掩饰其心虚。“是的,但是……”
之后再由纳瑞绪和腓尼基人接手,以超高天价,提议愿意出售埃及急需的物品。财政部将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条件,而年迈的法老将饱受抨击,此时海法再坐收妥协后的巨大渔利。假如时机成熟,他会罢黜首相,篡夺其位;否则,等财富到手后,便远走腓尼基。
“一个简单的行政程序……”
凯嗓音低沉,声调威严。大祭司和海法想像中的昏庸模样相去甚远。
众人担心拉美西斯将大发雷霆,但是后者纹丝不动。
这名高官神色紧张地被带进一间图书馆内,凯身穿一件据说以豹皮裁制的外套,正研读着一些文件。
“你有位亲人是书记员吧,不是吗?”
“你犯了大错,”法老说,“以为光凭你的知识便可击垮国家。你不知道贪婪是个让人眼瞎耳聋的不治之症吗?身为工程师,你竟肤浅地认为统治埃及的都是些昏君庸官。”
最后一道手续就是:请凯签章。海法甚至不必晋见大祭司,他自会请秘书代理。
“犯了这种错误一定要接受惩罚。”大祭司保证。
尽管简单无比,海法工程师的点子却技高一筹,令人生畏:事先排放蓄水池内的储水,再把这项过错归咎于中央,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在文件上加盖印玺,理论上表示同意的运河督察长,拉美西斯的长子凯。
后者热心地接待工程师。
信任那份经海法仔细篡改后寄给他们的研究报告,各省长不觉掉入陷阱,以为可以动用更多的蓄水池,发展农业,富庶地方。等他们发现其中错误累累之后,为时已晚。届时将无水可供灌溉,期望丰收也将转眼成空。
“他教了你一篇在所有书记员学校传授的古经文,它颂扬他们的职业,鄙视其他的行业,而你将它牢记在心。但是你果真遭受了上述所有的问题?”
“别白费口舌了,海法,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话。从你的言行中,我看见澍纳的影子,懦弱导致一个人背叛玛亚特戒律而自毁。你的命运现在已交到法官手中了。”
“你看那间小庙,那边……它年久失修。”
“这位专家将评估你的计划。”凯说。
“陛下,我求您……”
“另一位专家,”海法心想,安心不少。以其在行政系统里的高阶地位,他必可轻易地说服对方。
拉美西斯身穿细亚麻宽袖长袍,手腕上戴着那两只着名的金手镯,其主要装饰为天青石的野鸭图案。
“把公文给我看。”
“假如你无法与邻居和平共处,请求村内的法官协助。千万别接受无理的对待,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你就算帮助法老王执政了。”
距离码头不远处,拉美西斯命令轿夫停轿。
两地的主人和阿蒙大祭司将野地花卉摆在神庙门口,敬拜女神的护卫灵。高空上,一只隼鹰徘徊不去。
“这是我的荣幸,王子,但是我实在不希望打扰您做研究。”
拉美西斯巡视了多座稻谷围场,命令稻麦测量员务必算准斤两。之后,以填满阿蒙神庙区的一个谷仓为开场式,他为卡纳克丰年祭揭开序幕。在场的祭司和各级官员均注意到,尽管年事已高,两地的主人依然身手矫健。
“请跟我来。”
庄稼汉大吃一惊。“没有,陛下,没有……”
工程师全身发冷。
除了凯之外,拉美西斯亦将遭受指责。
春去秋来,日子简单又快乐,直到拉美西斯大帝执政的第五十四年,他在咨询过御医总长倪斐瑞之后,做出一个与她建议相反的决定。受了第九届再生庆典的鼓舞,君王表示希望巡视埃及爸乡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