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特灼伤不管可不可见皆不能等闲视之,”这位大祭司表示,“相信倪斐瑞的医术吧。”
双手既已落人国王的掌握之中,她于是大胆地抬眼看着他。
“出发,立刻出发!”
这名年轻的女子眼睑低垂。国土发现她穿戴朴素:一条式样平凡的银项链,几个同质的细手环,一袭简单的长袍……没有过多人为的装饰反而凸显她那动人的躯体。
她的美艳让观望的人群惊为天人。身上的绿色长袍烘托出她粉嫩的脸颊,公主深具皇后的风采。
一滴水珠落在公主的左肩,第二滴在她的右手心化开。她和梅汉卜塔同时抬眼望天,天色突转阴霾,乌云成堆。一道闪电划破云层,接着雷声轰隆,大雨如注。不消几分钟,气温骤降。
“为何法老王不想想办法?”
这位安纳托利亚军队的前总司令再度恢复镇定。他才不会相信拉美西斯的那些魔法!他的目标,他惟一的目标,就是打倒这个毁其前程,致赫梯傲世雄风为附庸地位的男人。尽管他武力高强,此法老乃非神,自有其缺点及不足。沉沦于自身的战绩及威望,拉美西斯终将失去理智。岁月是不饶人的。
五十六岁的拉美西斯依然是个一表人才的美男子。他额头宽大、饱满,眉骨明显,睫毛浓密,眼光锐利,颧骨高突,鼻子高挺、小巧,呈鹰钩状,双耳圆润,耳缘轻微内卷,胸膛宽厚,在他身上完美地结合了力与美。
“拉美西斯是百姓的清水和空气,”一位凿石匠附和说,“他的爱就像我们食用的面包和蔽体的衣服。他是全国子民的双亲。”
“这就是拉美西斯的回答。”梅汉卜塔说。
在梅汉卜塔的指挥下,埃及人和赫梯人彼此团结一致,穿越迦南,经过西奈半岛陡峭的海岸线,进入尼罗河三角洲。每至一处岗哨休息,必像一场欢宴。途中,几位士兵更以其随身武器与人换取喇叭、横笛和铃鼓。
“我受不了在此枯等!马上带我去埃及。”
“我给了她几帖治心脏的药方。”赛大武说。
拉美西斯将双手伸向这名少妇,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在法老王的掌心里。她从不知害怕为何物,此刻竟胆战心惊。长久以来即期盼此刻的来临,她原企图使尽千娇百媚,现在却担心自己会如一名怯场的小女孩般遁逃躲藏。从拉美西斯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磁力,令她感觉如手触神明肌肤,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诱惑他……她现在才体会原来自己自视过高,即使她真希望拔腿就走,回去那遥远,与拉美西斯城遥遥相望的赫梯国,但为时已晚。
突然间,所有的人将头转向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道,一阵特殊的杂音,混合了马蹄及轮转声,由远而近。
拉美西斯请她登上他的马车。
在梅汉卜塔的协助下,这名赫梯女子步下马车。
镀金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往前走。拉美西斯轻声驾驭马车,不用提高音调。头戴蓝皇冠,象征法老君主制度的宇宙来源,君王全身上下好似发光。
“向谁说了什么吗?”
“法老王什么时候离开塞特神庙?”赛哈马纳问。
终于,房门打开了。
符合四时节令的多雨寒冬驱逐了干旱的暑热。
“黎明时。”亚眉尼回答。
① 埃及文应为玛-荷-妮菲鲁-瑞,在此简译为玛荷。
玛荷,这名已成埃及人的赫梯女子,以其民族女性的强烈热情,疯狂地爱上他。
“拉美西斯已脱离险境,”御医长说,“休息一天,国王便可重拾日常工作。多穿些衣服,天气即将转为湿冷。”
“他的眼神能够探测人心,窥视灵魂。”一位哈托尔女神庙的女祭司锦上添花地说。
拉美西斯城开始下起雨来。
“战胜了塞特神之后,他让天降甘霖。”达妮特夫人说,她亦表赞叹,“他真是威力无穷。”
“这是结婚圣油,”法老说,“它将让你成为埃及上下两地主人的大皇后。但愿所有的邪恶势力离你而去。今天,依据玛亚特戒律,你为此职务而生,取名为‘那位看得见何露斯和神明美妙光辉的女子’①。看着我,吾妻,玛荷。”
巫里泰舒博完全挫败。怎么敌得过一位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法老呢?拉美西斯能够操纵天地元素,甚至改变亚洲的天气,统治一群所向无敌的幽灵!如同这位赫梯人的预测,无人敢阻挠帝王女儿的旅途安危。因为任何对护卫队的攻击势必兵败如山倒。
“她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以上!”赛大武抗议。
“她来了!”达妮特夫人大喊,随后千万声热情欢呼再度扬起。
群众欢呼响应拉美西斯此一宣言。
“我受命保护您的安全,既然此异常干旱现象持续不退,贸然上路恐怕不妥。”
“真了不起,”巫里泰舒博认为,在妻子的陪伴下,跻身在人潮的最前端,“这位法老竞能化腐朽为神奇。”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凯回答,“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我请来了御医长,他同意接受她的诊断。”
当队伍抵达拉美西斯城时,街道上万头攒动。没有人知道消息是如何传开的,但是每个居民都风闻赫梯帝王的女儿就快进入拉美西斯大帝的首府了。无论贫富贵贱,人人满心欢喜。
车前两匹马,年轻活泼,是那对和狮子刽子手,于卡叠什战场上,当众兵团弃法老王于不顾,让他独自面对赫梯百万雄兵时,与他惟一同舟共济的战马的后代。此成双骏马头戴羽端湛蓝的红羽翎饰,马背上则覆盖了红、蓝、绿三色的棉布马袍。马上的缰绳系在君王的腰间,他右手紧握一根启示权杖。
亚眉尼在国王寝室门口来回踱步。席地而坐、双臂交叉、面有愠色,赛大武直盯着正前方。凯则阅读着一本法书,在心中默念其内的经文。至少十次了,赛哈马纳以一块吸油抹布小心地擦拭他的匕首。
赫梯公主目不转睛地看着绿意盎然的山光水色,不住地赞叹棕榈丛林、肥美稻田、灌溉渠道以及莎草森林。她眼中的这个世界与自己童年生长的安纳托利亚高原的粗犷风情大异其趣。
是的,是太阳尾随其后,以万丈光芒照亮其子民。当马车停在距离赫梯公主几米远的地方,天上乌云四散,太阳重新以帝王之姿占据整个蓝天。拉美西斯,光明之子,难道不是他再次创造了一个新奇迹?
受群情激动的影响,巫里泰舒博不禁随声附和。
拉美西斯大帝前来迎接他未来的妻子。
这四个男人一拥而上,围住倪斐瑞。
“在我执政的这第三十五年,我与赫梯缔结永久和平。”法老以庄严的口气宣布,语音上达云霄,“此婚姻的纪念方尖碑将高耸于卡纳克、拉美西斯城、象关、阿布辛拜勒和努比亚省内各神庙前。全国大镇小城都将欢庆此事,人人皆可畅饮皇家提供的美酒。从今天起,埃及和赫梯取消边界划分。但愿人力物力在此无战无恨的广阔空间内通行无阻。”
坐在马车内,公主完成梳妆的工作。她以水性硅酸铜的绿眼影涂抹眼睑,然后在眼睛四周,以铅、银和植物碳制成的眉笔勾勒出一道黑色的椭圆形眼线。她揽镜端详自己脸上的彩妆,甚表满意。因为她的一笔一画毫无失误。
凯走向拉美西斯,将一个蓝釉瓶子交到他手中。
况且他即将迎娶的是一位赫梯公主!在她身上流的是一个桀骜不驯和复仇心切的民族的鲜血。以为可以借此婚姻永缔和平,拉美西斯或许将铸下大错。
拉美西斯在公主的前额涂抹此一圣油。
赫梯公主向后仰头,张开嘴巴,贪婪地喝着雨水。
公主向梅汉卜塔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