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
“是官方拜会吗,赛哈马纳?”
她微微一笑,回味起就在撒丁人抵达的前几分钟,她所享受的鱼水之欢。
“他将以为我方军心散漫,无能回击。等他误入尼罗河支流,分散军队时,我们再一举攻下他们。在我国土上,赫梯人休想逞强。”
“不,只是和一位高贵,但不幸误入歧途的女士闲话家常。”
“父王,我想告诉你……”
“我想见达妮特夫人。”
“目前还算友好性质,接下来就取决于您的回答了,达妮特夫人。”
“从今以后,一切从严。世界将快速改变,梅汉卜塔,我们应随时准备迎接挑战。但愿你常保警戒心。”
“婚后,他从未离开这座他心仪的城市。而且他已经逐渐淡忘过去。因我们的结合,他成了法老王的子民,和你我一样。”
“所以也算是一场审问啰!”
“亚侠帮助我们躲过了一个圈套,避免主动与赫梯解除和平约定。可惜无法就此挽救和平。为了维护其自认受损的尊严,哈度西勒将出兵攻打迦南,大举入侵三角洲。”
伊瑟回到宫内,靠在床上,如痴如醉。还有什么比得到充满希望和灿烂前途的子民的信任更感人的呢?走出她的黄金屋,伊瑟才得以认识这个她身为其后的国家。
伊瑟虽出生贵族世家,但仍细细品味能够亲临天下百姓的这一刻,其中融合了各社会阶层和各种文化,拉美西斯城全城居民向她表达了他们对她的爱戴之情。
“我有信心,陛下,和所有埃及人一样,我对你有信心。”
赛哈马纳对自己的海盗直觉深信不疑。他不认为亚侠的死亡是哈度西勒帝王下令某军官,经过策划,鏖战二番后才造成的结果。同样的直觉将他引向另一条线索:应该是个嗜血成性的禽兽所为,好打击拉美西斯,让他失去一位可贵,甚至不可缺少的助手。
摩西为梦想远走他乡,亚侠奔赴天国,童年的朋友圈日渐缩小。偶尔,拉美西斯也会惋惜这漫漫统治之路阴霾重重。和塞提、杜雅、妮菲塔莉一样,亚侠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注重隐私,一生孤芳自赏,他和拉美西斯之间无须赘言,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是法老,我必须服从你。”
“当然,您了解我话中之意。最近发生了几件惨案:外交部长亚侠,从赫梯返回埃及途中,遭人杀害了。”
等拉美西斯和伊瑟在高踞全城的阳台独处时,拉美西斯温柔地拥她入怀。
无论与谁交谈,她都语带安慰。因为埃及不必畏惧赫梯,只要有拉美西斯在,必能通过任何考验。各省长深受皇后的信心鼓舞。
“你今天的表现完全符合你的身份,伊瑟。”
在当晚各省长亦应邀出席的晚宴上,拉美西斯对众人宣布即将开战。所有的宾客都注意到大皇后伊瑟明艳照人。虽无法抗衡妮菲塔莉,她亦无愧职守,博得部分官员的尊敬。
是妮菲塔莉和亚侠共创了和平——缺少他们的决心和勇气,赫梯不可能轻言放弃武力攻击。杀害亚侠的凶手不知世间的友谊牢不可破——即使面对死亡,亚侠也要用尽生命揭露谎言。
“要让他……为所欲为吗?”
赫梯人中午刚过即跨出住所,确定无人跟踪后,骑上一匹白点斑斑的黑马离去。
“巫里泰舒博是名罪犯,”赛哈马纳直言,“他威胁您,恫吓您。假如您愿意告诉我实情,我会派人保护您,法律也将还您自由。”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可以克服。”
所以,撒丁人整日守候在达妮特夫人别墅的附近,苦等巫里泰舒博外出。
“这是否意味两国之战已拉开序幕?”
伊瑟颈上戴着一条悬挂金龟形天青石坠饰的金项链,手腕和足踝亦佩戴了几串链环,身穿一袭皱褶的皇家亚麻长袍及一件粉红披肩,头戴双羽皇冠,轻骑出巡,绕过拉美西斯城的大街小巷,马车夫精挑细选了两匹良驹,在其背上覆盖五彩马袍,再以蓝、红、黄的鸵鸟翎饰装点马头。
“我选择你取代大皇后,总算没有看错人。”
“我真心想替您解围,达妮特夫人。”
腓尼基女子在一间舒适的双圆柱小会客室里接见他,四扇架高的窗户采光充足,亦确保空气流通。
顷刻间,达妮特真想逃向花园。赛哈马纳必将尾随而至,她再告诉他有几名利比亚人在此,那么她便可重获自由了……然而,她却永远再也见不到巫里泰舒博!要她放弃如此一位爱侣真是难如登天。
“您是位美男子……我真为您感到可惜,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一旦您做好决定,请与我联系。”
“我并没有危险。”
“假如您已结束这一长串的愚蠢审问,请便。”
“随时待命。”
“他什么时候离开拉美西斯城,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对这个计划有何看法,儿子?”
赛哈马纳上前敲门。
“与赫梯国的谈判完全中止了吗?”
“谋杀……”
“没有用,梅汉卜塔,亚侠曾是我的童伴,不是你的。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无法减轻我的痛苦。惟有超越肉身死亡的永恒护卫灵得一解我愁。我方军队做好作战准备了吗?”
“请您说明您的丈夫,巫里泰舒博,最近两个月的详细行踪。”
与拉美西斯独处,即使身为其次子兼军队总司令,亦令人浑身不安。梅汉卜塔尽量保持中规中矩,知道他父亲无时不在评量他,一如托特神评估人类的行为。
她的手挑逗、温柔地滑过撒丁巨人结实的手臂。
伊瑟将头斜靠在拉美西斯的肩上。
埃及外交部长亚侠的葬礼庄严隆重。凯身穿豹皮祭衣,为停放亚侠木乃伊的金色洋槐木棺行开眼、开耳和开口礼。拉美西斯则为其入殓封棺。
达妮特脸色发白。若想摆脱赛哈马纳,只需大喊一声救命。那四名藏身室内的利比亚人便会立刻一拥而上,击毙撒丁人,但是倘若杀害了拉美西斯的私人侍卫长,将引来警方调查,而她恐将难逃刑法制裁。不,最好还是强颜欢笑,顽命抵抗。
整座公墓再度恢复宁静,国王独自留在对外开放的灵堂。他是第一位为其亡友举行护卫灵之礼的祭司,他向祭坛献上一朵莲花、一束鸢尾花、一块新鲜面包和一杯酒。从今以后,每天将有一位受雇于皇宫的祭司前来祭拜及守护亚侠的墓地。
场面十分壮观。皇后出巡的消息立刻传遍街头巷尾,旋即万头攒动,人人争睹其风采。小孩们以莲花瓣为马开道,欢呼声随处可闻。能够亲眼目睹大皇后,岂不是福德的恩赐吗?人们因此忘了战争的传闻,咸认为拉美西斯有理:他不该罢黜伊瑟,无论此决定将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不顾车夫的迟疑,皇后坚持造访几处平民区,在那儿,她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被人民爱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太……太冒险了。”
“即使您把我拖到法官面前,赛哈马纳,我也不会更改口供。”
“说实话,梅汉卜塔。”
美丽的腓尼基女子明显瘦了。
“你是说,太危险了?”
“我们已经做好作战的准备。”
“好了,陛下。”
梅汉卜塔表情错愕。
当他不在家时,她便患相思病——她需要他如同需要嗑药一般。因为巫里泰舒博,达妮特才能饱尝情欲的真正滋味,一份值得散尽千金换来的无比乐趣。
“因为巫里泰舒博会杀了您,达妮特夫人。”
人人皆可借酒浇愁,呼朋引伴,忆往忘忧。人人皆可,惟独法老王不行。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待在家里,因为我们实在难舍难分。外出的话,也只不过上个小酒馆或在城里散步。我们住在一起,十分幸福!”
“你终于以我为荣了?”
梅汉卜塔似乎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