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坏消息。”商人承认。
“你不是刚刚进账了一笔让商人怨声四起的新税收吗？”
“您将一筹莫展，”商人预测，“巫里泰舒博想压榨商人，剥夺其财产以重整军队武力。”
“穆瓦靼力做事从不鲁莽，”哈度西勒提醒说，“可能他已经意识到军人的威胁。他以重新恢复其旧职务安抚巫里泰舒博。”
当他走出皇宫时，和趾高气扬的巫里泰舒博擦身而过。这位赫梯军队的总指挥连抿嘴蔑视、和哈度西勒打声招呼都不屑。
哈度西勒冷静地思考了许久。
内侍宣布巫里泰舒博的到访。
“我还有其他的计划要做，儿子。”
“但是帝王之子早以主人之姿统治京城了！”
“我是你父亲……你愿意眼睁睁……看我死吗？”
他，穆瓦靼力，好战民族的领袖，得另谋策略。
“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像块石头……快去叫御医来……”
“让出王位！”
“因为我们得和拉美西斯谈判。”
“我将请求帝王取消这种税收。”
“我希望，今天或明天，巫里泰舒博能到伊什塔尔女神庙去祈祷，向专家们请教神意。等提名之后，他非得卜卦秃鹫内脏的分布位置不可！赫梯军队的新首领一定急着想知道自己的前途命运。将由我主事。当我手刃他之后，再向他解释他才是上苍惩罚世人的牺牲品。”
巫里泰舒博冷眼旁观。
“穆瓦靼力为人高深莫测……虽然我位居高官。”
“医生，快……”
美丽的女祭司蒲菟海琶，义愤填膺地把她丈夫哈度西勒前晚才送给她的银耳环丢在地上踩个稀烂。
“恪遵我的命令。”
“我让。你可以相信我。”
已经三个小时了，哈度西勒在帝王皇宫一间阴冷的小会客室里耐心地等待。平常，他可以无拘无束地自由进出他哥哥的私人寝宫；这一次，穆瓦靼力的两名私人警卫禁止他通行，而另一位内侍聆听了他的请求后，毫无反应。
帝王既疲倦又驼背，蜷缩在那件红黑色羊毛外套里，并没有多谈他的决定，便在私人护卫的簇拥下结束会议。
“您挑选我为继承人，父王，您做得对。军队士气旺盛，人民心安理得。请相信我可以振兴国力，歼灭埃及。”
“世上只有两种人：胜者和败者。赫梯人只能成为前者。因为我，我们，将获胜。”
“我才不在乎哈度西勒！您不是拒绝见他吗？”
“巫里泰舒博似乎根本不在乎你的存在。”
在一场聚集了军、商界重要代表的会议里，穆瓦靼力引述他一位先辈的发言：“今天，谋杀已经成为皇家成员的惯用伎俩，皇后遭暗杀，国王之子本人亦惨遭毒手。为了阻止这样的悲剧，应该制订一条法律：不准任何人杀害皇家成员，不准任何人在他们面前拔刀耍剑，要和平相处，共寻王位的继承人。”
“您想做什么？”内侍问。
“但是……帝王指定负责经济管理的是我啊！”
内侍再度出现，身边围着六名凶神恶煞般的警卫。哈度西勒以为他们将逮捕他，将他关入永不见天日的大牢里。
“我和驻守边防要塞的将领及军官有深厚的友谊。”
哈度西勒离开，警卫继续值勤。
“我不必解释我的决定。”
“商圈人士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巫里泰舒博双手交叉，纹丝不动地站着。
这名军人孔武有力的脚步声，把整个阳台震得吱嘎响。
“和你的送货员起冲突了？”
“你蚕食了我交给哈度西勒的领土。”
这名警卫犹豫不决，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离开了。另一个则似乎准备，假如他敢强行通过的话，便以其长枪刺杀哈度西勒。
“缺少军队，你只不过是个任凭巫里泰舒博摆布的傀儡罢了。”
从皇宫阳台高处，穆瓦靼力远眺他的京城哈图沙。筑有防御工事的巨大石城耸立在干旱草原中央，它的建造，证明了一个天下无敌的强国的存在。只消看它一眼，任何一位侵略者都将打退堂鼓。没有人成功地登上过塔顶，更没有人可以碰触鸟瞰神庙的皇家卫城。
“我要求掌权。从今以后由我指挥军队。”
“他们都是好吃懒做的投机分子！他们的财富正可加强我们的军备。”
“我会反驳的。”
没有人，除了拉美西斯。
“真反常！这个战争疯子竟然乘机夺权。”
“不是，但比这个更惨：和巫里泰舒博。”
“让出王位。”
“巫里泰舒博将让那些识时务者却步三分。”
“他是否犯了什么舞弊案？”
“我知道你英勇无比，巫里泰舒博，但是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学，赫梯的外交政治不只限于和埃及这场永无止境的争斗。”
从巫里泰舒博的胜利微笑和哈度西勒的灰头土脸中，不难看出谁是穆瓦靼力所挑选的王位继承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用，太迟了。”
“不可思议！你的帝王哥哥把你贬得连烂泥都不如，而你事前竟然毫不知情！”
这一切显然说明了他的继承权将不对外公开，国王很高兴阴谋暗杀已结束，能够重拾对他的弟弟哈度西勒以及他的儿子巫里泰舒博的信心。对后者，他授予军队总司令的特权；至于他的弟弟，他要他担负经济复苏的责任，并且巩固和赫梯邦交国的外交关系。也就是说，他收回哈度西勒的所有军事权力，让巫里泰舒博不受威胁。
“让他进来。”
“我会尽力反驳。”
“晋见帝王。”
“我们得向他们贿赂多少金银财宝，才可以安抚他们别投效其下？”
那位商人的主要代表，一个六十多岁的胖子，在商区里闲逛。他那锐利的眼神盯着来来回回的交易，不忘插手调解纠纷。当哈度西勒迎面走来时，他马上收起商人的笑容。发上系着头巾，身披五彩长袍，帝王的弟弟看起来不似往常般从容。
几只驴子背背锡币、布匹和粮食，安步当车地进入赫梯的首府。沙漠商旅队长将它们引到一个柜台前，有个商人负责查阅名单和商品数量，起草借据，签订合同，并且威胁不按期付账的人将接受法律制裁。
“愿雷公神保佑您，父王！我方军队可望在近期之内准备就绪收复失地。”
“我没告诉您他今天不见客吗？不必再白等下去了。”
“我们赫梯人，和敌军谈判……您疯了吗，父王？”
自从这名法老登上埃及王位之后，他便让这座雄伟的城墙摇摇欲坠，给予帝国迎头痛击。失败的可怕假设时常刺进穆瓦靼力的心里。在卡叠什，他躲过了灾难，但是幸运之神会继续眷顾他吗？拉美西斯年轻有为，战绩连连，受上苍宠爱，除非消弭赫梯威胁，否则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想帝王该不会以这种微妙的方式示意我们某项讯息。巫里泰舒博成了赫梯强人，因此对他而言我们变得极端重要。现在不就是打击他的绝佳时机吗？我相信帝王劝你快刀斩乱麻。该动手了，而且要快！”
“我们什么时候出击？”
“请通知内侍，我无法再等下去了。”
穆瓦靼力呼吸急促，嘴唇张大歪曲，眼神空洞，双手按着前胸，倒向石板地。
“我不准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穆瓦靼力发怒，“跪下，向君王致歉。”
“为何要延迟这场帝国非战不可的战争？”
马上就天黑了。哈度西勒走向其中一名警卫。
哈度西勒真是一头雾水。第一次，帝王完全把他当外人看，而他，身为帝王的胞弟，竟然不是从穆瓦靼力口中得知这则重要的新闻，而是借由他人之口。
“帝王之子决定对每个货柜增收新税以提高军饷。”
“愿神明保佑您，哈度西勒。”
“照着做，否则……”
“为何帝王变更主意呢？他之前似乎和其子意见不和，而且赞同我排除他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