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获。”赛哈马纳衣冠不整,咕哝地说。
“我们的友谊依然存在。”
“你在和我开玩笑?”
“病情已稳定下来。”
每一个亚侠所说出的姓名,对巫里泰舒博都像刀割般。名单上,有几个是巫里泰舒博最炙手可热的支持者,至少在口头上。还有几个曾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高级军官,他们曾向他保证已经将他视为赫梯的新主人了。
梅巴的园丁准备就寝,家仆也都返同宿舍。赛哈马纳从后门爬上阳台,蹑手蹑脚地拉起通往谷仓的地板活门。从那里,他可以轻易地进入屋内。
“停战!多久?”
“他不会那么过分。”
亚侠浑身发抖地以毛毯裹身。
为何不使用我父亲极珍视的阴谋手段呢?巫里泰舒博心想。
“你的消息怎么会那么灵通?”他问亚侠。
“为何你紧咬他不放呢?”
“我们对所有发生在赫梯宫内的大小事情都有兴趣,我们知道军队期望权力的转移能在平静的气氛中进行,并且由帝王亲自指定继承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使用我国医生的配方,协助他恢复健康的原因。”
亚侠双眼下垂。“我得对你坦诚我真正的任务是准备向穆瓦靼力帝王提出停战的协议。”
“之后……”亚侠吞吞吐吐地重拾话题。
“或许你说得对,”他满口同意,“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可恶的家伙。我希望能够继续监督他,他一定会再犯下错误。”
巫里泰舒博脸色苍白,脚步沉重地走向房间大门。
“还有一件事,”亚侠补充,“你是否可以请我的那位年轻女伴回来这里?”
亚侠住在皇宫里,享受简单但可口的菜肴,饮用中等醇酒,并有一位十分专业温柔的金发赫梯女子作陪,这位国王的侍从有极好的点子可向她讨教。完全不懂得害臊,她想亲自确定那个谣传埃及人是最佳情人的说法。两人合作无间,亚侠愿意接受挑战,忽而主动,忽而被动,但总是热情洋溢。
“那些假装支持你的高级将领。事实上,他们背叛你,投效哈度西勒。”
这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吗?巫里泰舒博虽惊讶亚侠的做法,但却很得意法老王的外交部长的拜访,这不就说明了拉美西斯承认他,穆瓦靼力之子,为未来的王储吗?
“既然身为正式大使,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再度向你请求:请让我照顾他吧!”
“假如由你掌权,你会接受这个停战的要求吗?”
“这是威胁吗?”
这番话让巫里泰舒博暴跳如雷。
“实在不便……”
“我一刻都不会犹豫。”
“去睡觉吧,而且小心别随便骚扰犹太人。我们的任务是维持秩序,不是制造混乱。”
巫里泰舒博不能轻忽这个请求。假如穆瓦靼力恢复了语言能力,他会将他关进大牢,将帝国托付给哈度西勒。
“帝王的健康情形如何了?”他问巫里泰舒博。
“我等会儿再来。”巫里泰舒博说。
“我想我知道,”亚侠进一步说明,“你不希望被控告预谋杀害你父亲吧?”
赛哈马纳最关心的事情包括梅巴在内。确信这名外交官曾偷窃凯的毛笔,但是有何目的呢?这位旧海盗本对外交人员无好感,尤其是梅巴,太圆滑、太优雅、太随波逐流,像这样的家伙天生会撒谎。
“为何前来帮助你们最痛恨的敌人呢?”
亚侠松了一口气。“我曾对拉美西斯说过你是贵国的栋梁,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假如你愿意,我们可以缔结和平协议。”
“假如我说出来,你会放了我吗?”
“嗯……拉美西斯想认识穆瓦靼力。他十分敬重他,甚至有点崇拜。他的病情令他忧伤不已。”
“外交人员一点也不喜欢直接揭露他们的秘密……我人道主义式的任务还无法让你满意吗?”
但是这位一向对嗅觉十分自傲的旧海盗,相信这其实是惊涛骇浪前的风平浪静。虽然,摩西和其部族的高官只有点头之交,却俨然成为犹太团体无可取代的大领袖了。而且,许多埃及的达官贵人,知道拉美西斯对其友谊真诚不变,认为最好善待摩西。他们心想,终有一日摩西一定会重新登上高官职位,放弃他那雾里看花的理论。
“将来,你们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茫然无知。”
“对不起,我得保持缄默。”
“我虽是名战士,但是却不否认其可能性,只要对赫梯无害。”
“我是军人,不是外交官,而且我们两国正在交战。”
赛哈马纳还有将近一整晚的时间可以仔细追踪猎物。
“但你还是得回答我,而且马上。”
“假如我成功了,梅巴将无法再为非作歹。”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亚眉尼提醒,“也是拉美西斯的。”
“我们知道,帝王为了王位继承的问题,在你和他的弟弟哈度西勒间犹豫不决。”
“我们认识摩西,而且我们不像你那么悲观。”
“当然会!在我指挥的部属里,我能够很快地分辨属下的性格。他将身为暴动事端的主谋,而且无人能出其右。但是法老王和你都拒绝相信我!”
巫里泰舒博加重语气。
“我想知道他们的名字,亚侠。”
“请留步,”亚侠请求,“这个少女理解国事有时重于享乐。”
“你的问题令我为难。”
“随便你……但是别乱来!”
巫里泰舒博狂喜。这么说,法老王的军队已走入穷途末路了!而且那些长久不彰的神意也即将对他有利,赫梯的新主人可挥鞭长驱三角洲了。
“这样的搜查是不合法的。”亚眉尼提醒。
“之后?”
“和哈度西勒,”亚侠继续说,“我们无法取得和平及停战的要求,他惟一的目的是带领联军,像在卡叠什一样,摧毁我国的军队。”
亚侠面露窘困。
迷人的赫梯女子马上退下,亚侠穿上一件精致的紧身衣。
“摩西也应该受监督。”
赛哈马纳必须耐心等待。
“和平,当然……但是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是谁告诉你的?”
“因为他是个危险人物。”
假如凯的毛笔还藏在梅巴家里呢?赛哈马纳将控告他偷窃,那么这位气质高雅的官员便得在法官面前解释原委。
“危险?梅巴?他只在意自己的职位,持续不断地烦恼,而把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帮我消除那些叛徒,亚侠,你便可以取得你想要的停战协议,或许比那更多的利益。”巫里泰舒博说了。
“我要求一个真实的回答。”
“这个犹太人是个可怕的暴徒!你是法老王的仆人,而摩西却起义造反法老王。”
尽管火冒三丈,巫里泰舒博却闷不吭声。亚侠乘胜追击。
巫里泰舒博闯进亚侠的房间,此时金发赫梯女子正贪婪地拥吻着埃及人。
“谁告诉你的,亚侠?”
“我们是否该联手对抗哈度西勒呢?”
“你将……对我刑讯吗?”
“我没有耐心,亚侠,快说。”
“回答。”
巫里泰舒博顿时觉得全身肌肉紧绷,仿佛战争已近。利用一名埃及人去摆脱他的对手,多奇怪的命运转折啊!但是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赛哈马纳大口咬下一块浸了辣酱的鱼干。
梅巴离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前往参加母后杜雅因担心皇家夫妇出游期间,为维持朝廷团结所安排的晚宴。杜雅定期透过信函和拉美西斯联络,很满意亚眉尼小心谨慎的工作态度和赛哈马纳正直不屈的性格。后者以铁石心肠维持国家的秩序,犹太人的蠢动不安似乎已被平息。
“愈久愈好……”
“你现在可不在埃及,亚侠,而是在我的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