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拥有查出真相的本领。”
“因为你我都无法预测审判的结果。”
“因为什么事都不对劲,亚眉尼,什么都不对。”
“摩西不是自愿回埃及来的吗?”
“你通知摩西了吗?”
这名脸色苍白的书记员和往常一样,背着一大堆的资料和登记表。虽然身体孱弱,他依然坚持自己随身携带这些机密文件。
“合法的辩白并不犯法!”
“去中埃及,到艾尔-贝谢省。更确切地说,离埃赫那顿废城不远。”
“不行,陛下,你不能以任何方式干涉。为了保证玛亚特存在世间以及法律公正无私,法老不得插手任何一件法律诉讼案。”
“幸福来敲门了,公主!特别是假如那个害死您丈夫的罪犯被处死。”
“传说您有意再婚,许多追求者跃跃欲试。”
“那么,为何您要把自己关在不快乐的回忆里呢?”
“他怎么说?”
“你不快乐吗?”
朵兰特不再追问。欧费尔说得对:要以武力强迫真信仰,别空等老百姓改变态度。服从教规,便可洗刷过去的罪过。
“这个工作很难,亚眉尼!”
“巫师逃逸无踪,谢纳的尸首尚未找到,无法辨认金发少女的身份……我很担心。”
“摩西在宫里极受好评,每个人都知道导致他杀害沙力的前因后果。”
“摩西将被审判。”
“我向他解释他的案子并不悲观。”
自从加入惟一真神阿吞的信仰之后,朵兰特必须遵守一项诫规:发扬真理,让它普照埃及各地,驱逐假神和那些崇拜他们的信徒。然而朵兰特看到的却都是些盲目且自满于现今生活的小老百姓。
“神明无处不在,公主,只要崇拜神明,瞻仰大自然就够了。”
“你认为赫梯间谍组织并未完全消失?”
“这样并不会就此抹去他的罪过和行为。”
虽然他铆足了劲,还是无法查出那名金发少女的身份。
“但愿如此,陛下。”
有个证人应该很清楚:朵兰特,拉美西斯的姊姊。可惜赛哈马纳无法如愿审问她。当众认错,表明对皇家夫妇忠诚,虚伪的朵兰特已重新赢得——至少是一部分——他们的信任。
“你怎么知道?”
“我会出庭说明我对此悲剧的看法。”
“他看起来很镇定。”
“你告诉了他我们握有还他清白的证据吗?”
“在你的熏陶之下,我变得机警了。”
“不行,他个别囚禁,因为是重大起诉案。审判时,人家一定会请您出席,您将有机会报一箭之仇。”
“拉美西斯会处理和掌控全局的。”
“可以见他吗?”
“克里特岛人一个星期前就该回来了。”
“是克里特岛人的,他是个十分守时的怪人。”
“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就是我的感觉,而且我的直觉很准。”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那么拘谨呢?”
“公主,您知道人们怎么说您吗?”
“有问题吗,赛哈马纳?”
“我们不得安宁,就我所知,赫梯人并没有放弃摧毁埃及的企图!”
在书写工具旁,有两枝木端以亚麻丝线相连的洋槐树枝,是拉美西斯曾经使用过的塞提的魔棒。
赛哈马纳本来以为透过死者的照片,他的密探应该可以迅速地查出一条正确的线索。但是在拉美西斯城、盂斐斯和底比斯竟然都没有人见过这位金发少女。惟一可能的结论是:她曾被非法监控。
“两个星期后。”
“你会为他辩护吗?”
赛哈马纳未刮胡子,衣着随便地赶去亚眉尼的办公室。他的行政部门里的那二十位高级公务人员还没上班,但是亚眉尼已经喝完一碗大麦粥,吃了几粒无花果和一些鱼干,然后忙着整理文件资料了。虽然吃下了大量的食物,亚眉尼还是长不胖。
“解释清楚。”
朵兰特大胆地提出那个萦绕她心头的问题。“还有神呢……你想过吗?”
有三扇方格式大窗采光,拉美西斯的办公室和他父亲塞提的一样简朴:素白的墙、一张大桌子、一张国王的竖背沙发、几张席面座椅、一个藏有保护皇家成员的神奇经典的纸莎草书柜、一张近东地图和一座去世法老的雕像,以永恒长存的双眼监视他儿子的工作。
“我既固执又顽强。”
“这一位你派他去哪里?”
“我不想再婚。”
“您有时候看起来很悲伤,这很正常,我们可以了解。您一定是想念您的丈夫。死于非命真可怜!俄赛里斯在他的审判台前该如何判他的罪呢?恕我直言,公主,据说您丈夫的言行不全是诚实无欺。”
赛哈马纳震怒不已地调阅那些密探返城后所写的报告。象关、艾尔-卡伯、伊德富、三角洲附近边城……一无所获。当他查看那张密探的名单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有个克里特岛人没有上交他的调查报告。虽然这名旧海盗惟利是图,但是他应该了解不守纪律的严重后果。
“我马上到那个城市去,我想了解那个克里特岛人到底怎么了。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照顾法老。”
“有漂亮的礼服穿,可以在梦幻般的花园里散步,有机会遇到一些好男人……我真有点嫉妒您。”
“假如我不帮你对抗你自己的话,我还算是你的朋友吗?”
“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真是可悲的实情。”
“摩西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将出示为他洗清冤屈的证据。但是能说服首相和法官吗?”
“你建议怎么做?”
“摩西杀了一个人,而且,是你姊姊朵兰特的丈夫。”
“当然。”
她的女仆,一名鬼灵精的棕发少女,为她换洗床单,整理房间。
缺少欧费尔的耳提面命,她仿若迷失在暴风雨中。她的勇气日复一日慢慢地消失。该如何维持一份既虚无又无人指点迷津的信仰呢?朵兰特对这种死沉的前途感到失望。
“您不舒服吗,公主?”
“我的直觉正好相反,它告诉我事态严重。”
“真是无稽之谈。”
“啊,不!我有一个体贴的丈夫、两个健康的孩子,我们衣食无缺。不久之后,我的丈夫便可将新房子盖好了。”
“什么时候开庭?”君主问亚眉尼。
“谁不嫉妒我好命呢?”
摩西回来了!摩西,他信仰一神教!这不就是对朵兰特的指示吗?
朵兰特,拉美西斯的姊姊,正满心忧虑。她每天过着游手好闲、衣食无缺的贵族生活,马不停蹄地周旋于晚宴、典礼和各项社交活动,和一些没大脑的高雅仕女闲扯,与对她献殷勤的烦人老绅士和年轻帅哥之间的交谈亦空洞如他们的思想。
“或许只是迟了些。”
尽管和两名极随和的叙利亚女郎共度了一个春宵,赛哈马纳依然心情恶劣。于是在吃埃及人称为“润一润喉”的早餐前,他便把这两名妓女打发走了。
“这还是个秘密,但是我丈夫是大监狱长的朋友,听说摩西被囚禁在里面。他一定会被处死。”
“你以为我不知道?”
女仆精灵的双眼透露嚼舌根的强烈欲望。朵兰特或可从中搜集一些有趣的情报。
“这值得大惊小怪吗?”
亚眉尼莞尔。这两个人从未当过真正的朋友,但是自从尽释前嫌之后,他们真的彼此尊重。
“摩西……可是他逃走了!”
“少一份报告。”
“真可惜……您也守丧够久了。依我所见,像您这样的好女人不应该独守空闺。”
“说真的,我觉得这是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