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不尽。真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我爱拉美西斯,我爱他的孩子,神明不是把福乐赐给我了吗?”
“我得考虑考虑。”
“我知道,但是我讨厌拉美西斯。”
“我讨厌所有镇压我国人的法老。谁派你来的?”
有时候,当爱情转成伤痛,伊瑟便脂粉不施,穿戴旧衣,忘却沐浴……但是一想到她为拉美西斯生下的两个儿子,凯和梅汉卜塔,以及她对国王和妮菲塔莉的女儿梅丽妲蒙的亲情,便又让她忘却悲伤,全心为这三个小孩的前途着想。梅汉卜塔是个强壮的小子,聪明又早熟;梅丽妲蒙,是个爱好沉思的漂亮少女,亦是优秀的音乐家;凯,将来一定是位出众的先知。这三个小孩是她的希望,他们是她的未来。
“结盟?太难了,需要集会,不断地讨论,甚至要几天几夜。”
伊瑟震惊不已。她当然不相信朵兰特,虽然妮菲塔莉看似真诚……但是政权在握,难道不会令人变得盲目自大?突然间,那个景仰拉美西斯的多情的妮菲塔莉的形象破碎了。对一个阴狠的女人而言,还有什么比去诱惑埃及两地的主人更令人兴奋的呢!
“如果我们敢造反,法老王的军队会屠杀我们。”
从拉美西斯城归来之后,伊瑟经常想起,在拉美西斯认识妮菲塔莉之前,藏匿她对其爱恋的那间茅草小屋。曾经,她盼望嫁给这位令人心怡的男士,但是如何与那位命中注定成为大皇后的高贵女士相媲美呢?
“还是得花很长的时间……”
在朵兰特转身离开前,伊瑟面露苦笑与她吻别。
“天知道!等你决定行动时,一定要暗巾进行,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动身。”
“什么过错?”
“你愿意接纳我献上的这些菲薄小礼吗?”
朵兰特知道她说服不了胆小的伊瑟,但是还有另一处或许可以让朵兰特取得成功的空间。
“一个藏匿于埃及北部的拉美西斯的强大劲敌。假如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便可战胜法老王,将失去的土地归还给你。”
“你是埃及人。”
内侍为她送来一条四串的紫晶和红玉髓项链、几个银手环和一件镶上金穗子的彩袍。拉美西斯的姊姊朵兰特尾随而至。
克里特岛佣兵递给谢纳一块银盘。“用这件宝物,可以让你的族人几个月不必挨饿。谁帮助我,我就给谁。”
在努比亚导游的建议下,谢纳在伊海姆国会见了一名满身刀疤的高大的黑人部落酋长。他在村落中央的一间宽敞茅屋里接见他。
埃及士兵为数众多,全副武装,一支简单的突击队根本无法歼灭他们。因此谢纳必须另组一支集合各部落,包含百位战士的大规模暴动部队。
“我没有猜错,我清楚得很。你无法想像我将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倾听高官诉苦,以及搜集他们的情报。我甚至可以向你肯定妮菲塔莉是个伪君子和阴谋家。在认识拉美西斯之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是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女祭司,一个委身在神庙里酬神的三等音乐家……拉美西斯竟然在那种情况下看上她!这是一场颠覆!将害羞的少女变成野心勃勃的狂热分子。”
“你该不会认为……”
“我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我的村庄里,想要好好讨论便得到很远的邻村去。”
第一次,伊瑟认真地把妮菲塔莉当成宿敌。她们之间的默契消失了,潜伏多年的冲突再度浮上台面。伊瑟是拉美西斯两个儿子的母亲,他的第一个情人,那个本该辅助其政的女人。朵兰特向她透露了一个简直让她窒息的实情。
伊瑟阖上眼睑。“朵兰特,不可能的!”
“让你委身妃子的地位我觉得不公平。”
“假如我去游说,你会给我吗?”
“很抱歉,朵兰特,我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谢纳从一座沙丘顶端,往下看着努比亚工人淘洗金沙,努力洗去其中的杂质。从沙漠水井汲取而来的水注满一个池子,再顺着一道斜坡流入一个滤水池,细流可以带走矿石杂质,留下黄金。然而为了得到纯正黄金,必须多次重复这个流程。
“我再说一次:任何方法。惟有一个人可以拯救拉美西斯:你,伊瑟。”
这位体型高大、神情稳重的棕发女士决定采取主动攻势。
谢纳坐上一艘从某村庄偷来的小船——该村村民对他怨声载道,次王的士兵又紧迫他不放,因他缺乏努比亚水手的敏捷,差点就落入敌人手中。为了谨慎起见,他不得不放弃小船,改道行经沙漠,期望能够混乱行踪。那名谢纳的得力助手,克里特岛的佣兵,一路抱怨暑热难耐、空气闷热以及蛇群、狮子和其他野兽无止尽的威胁。
“你怎敢如此乱猜!”
什么事都不按牌理出牌。消灭拉美西斯的计划失败将对他的远征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谢纳不得不赶紧撤退,逃向大南方。
“你愿意帮我吗?”他问部落酋长。
“如果成功了,奖赏更多。”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朵兰特?”
“才不是。再说,一个不可饶恕的过错正吞噬着她的心。”
“你说什么?”
“我不认为,朵兰特。妮菲塔莉比我漂亮聪明,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
伊瑟觉得喘不过气来,她踉跄地走向一扇面对花园的窗边,身影没入那道无法去除心头苦闷的烈阳里。
“我会帮你。”
谢纳暴跳如雷。
“神明都是假象,伊瑟!”
“你的生活里责任沉重,不是吗?”
“你知道皇家夫妇努比亚之行的真正原因吗?妮菲塔莉要求建造一座大神庙以纪念她的功德,让其名永留于世!拉美西斯被说服了,于是前往为一个将持续几年工程的大工地举行开工典礼。妮菲塔莉的野心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取代国王,独揽大权。为了阻止这个疯狂的计划,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试。”
“犯罪是不可饶恕的行为,会使身体和心灵沉沦,除掉大皇后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尽管随心所欲,朵兰特,只可惜我不会那样做。”
“妮菲塔莉是个邪恶的女人,她玷污拉美西斯的心灵。你我必须团结,阻止她毁灭他,这样才算对国王忠心。”
“是你所信仰的那位神明的旨意吗?朵兰特。”
一旦妮菲塔莉被罢黜,拉美西斯终将明了这场爱情只不过是首短暂的插曲。摆脱了那个恶心肠的魔女之后,他将回到伊瑟身边,找回年少时的爱情,找回那位从未对他停止爱意的女人。
谢纳暗自欢喜。
“只是一时的疲劳。但是这些漂亮的东西准备送给谁呢?”
“妮菲塔莉根本不爱拉美西斯。”
由谢纳指挥的一小队人马来到黄金淘洗区附近,这是块禁地,专业工人在埃及军队的监视下努力工作。这里正是暴动者急欲篡夺的地方,为的是中断对埃及提供此种珍贵金属。
“你看起来很累,伊瑟。”
“世上只有一位神明,就是埃赫那顿所崇拜,摩西和犹太人所信仰的那一位。我们应该服从他。”
但是谢纳坚持前往伊海姆国,他要煽动那些强大部落攻打阿布辛拜勒,摧毁建筑工地。只要努比亚再度动荡不安,法老的威望便会削弱,而其对手便可乘机揭竿而起打击他。
耐心只是谢纳最缺乏的美德,他压抑心中的怒气,发誓坚持到底,哪怕谈判期限再久再长。
“我十分敬重你,伊瑟,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无论如何,我对你的友情不会改变。”
她举头望天,向那些决定人类前途、寿命和死期的神祗祈祷。她有权替天行事,有权因妮菲塔莉毁灭拉美西斯而结束她的生命吗?
“当然没有,我很荣幸有机会抚养拉美西斯大帝的三个孩子。”
“我承认你的部落不够强大,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应该相互结盟,一致对外。”
“为何要迁就于这种毫无色彩的生活呢?”
“拉美西斯被她利用了,他本该迎娶的是你,你是凯——国家公认的王位继承人——他的儿子的母亲。假如你爱国王,伊瑟,假如你爱埃及,希望它安和乐利,惟一的解决办法便是:除掉妮菲塔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