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把一个人关在这样一个笼子里会怎么样呢?把他关进去,用一个项圈套住他的脖子。笼子里有刺,上面有一个小孔,可以从那儿把食物放进去。可是没有人会这么做。除了人什么也不会放进去的。把装了人的笼子放在电视机旁。三十四个频道,已经自动调节好了。每隔三十秒换一个频道。当然是把音响开得最大。这样就听不见人的叫喊声了。他被囚在笼子里。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可这并不是什么闹着玩的,而是真的。当那个人渴了的时候,他才会发现这一点。他总得撤尿,然后再把尿喝下去。还有饥饿。他的身上有许多口子,是被用火烧红的铁钩子戳出来的。时不时地把铁钩子戳进笼子,为的是要使被关在里面的人转动。苍蝇在伤口上产卵。蠕虫在伤口上蠕动。诺拉望着托马斯。他正在看一条鞭子,像一个男人似的在试那条鞭子。可他并不是男人,才二十岁出头。诺拉想,要是我把他关进这个笼子的话,觉得好玩的心情会持续多久呢?假如他母亲来了又会怎么样呢?她们俩将在关他的笼子边上吃小饼干。已经腐烂了,骨头都已经露出来了。她和他的母亲,她们在那儿吃饼干,白色的饼干。接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冰箱那儿,从冰箱里取出一些他的脚趾。她把它们放在肉冻里。他母亲尝了尝脚趾,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拉屎的面孔。诺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一件用橡皮缝制的连衣裙,看见一张牵引床和钉拇指用的螺丝。诺拉想到了动物,想到了猪。那些把自己绑在牵引床上的人并不比猪强多少。她望着那个小伙子,她与他毫不相干,她与谁都毫不相干。诺拉虽然置身于各种各样的印象、信息以及快速的音乐节奏之中,可她的内心却是冷若冰霜。那个小伙子买了几样东西。诺拉默默无语地走在他的身旁。她一点儿也不好奇,对什么都不好奇。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经历过了,整个世界都已经经历过了。诺拉打着哈欠。他们沿着街道走着,这条街上的霓虹灯广告牌试图把人的灵魂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可他们俩现在是在加达湖畔远足。上了年纪的人站在那儿卖淫。安妮·斯普林克尔。让男人们看她的子宫。这儿所有的人不是男性同性恋者就是女性同性恋者,或者是一些只能借助于牵引床才能性交的人。所有的人都在不停地说啊说的,为的是使自己相信他们有感觉,可实际上谁也没有感觉。因为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节奏实在太快了。回到家里,她穿上一件紧身的橡皮胸衣。那个小伙子穿了一件拳击运动员的短裤,还戴了一个面具。他用手铐把诺拉铐在床上。诺拉什么也没有想。那个小伙子打了她几下。诺拉想象着,他就是(13号星期五)中的那个恶魔,或者还是把他想象成(万圣节前夕)中的迈克尔·迈尔更加合适一些。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她想象着,那个小伙子,就是那个恶魔,现在可能会拿一把电动链锯,先把她的手给锯下来,接着锯她的脚;再用带圆形转盘的自动电锯锯下她的膝盖骨,膝盖骨下面全是电线。然后是锯她的大腿和手臂。这样鲜血会溅在床上,松木上会留下一点血斑。然后是锯她的脑袋。一点儿也没有疼的感觉。事后他会把一切都擦干净的。诺拉看着那个小伙子用鲜血在地上写“永远的母亲”,她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他们俩躺在床上。松木是浅色的。他们看连环画,电视机开着。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