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需要一些素材。”
“哎,还是面谈好一些。”
他该来了。五点过十分,他还是没有来。到五点二十分他才来。他站在我的门口,没有微笑。他走进来,坐下。“对我提问吧,我还有急事。”我向他提问。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我装出作记录的样子。我写道:讨厌,讨厌,讨厌!我真想放声痛哭一场。他把我看穿了。我的声音在颤抖。他望着我,说:“你想和我上床吗?”
“晚一点不行吗?”
“啊,对了。那个采访搞得怎么样了?”
“OK。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真糟糕。什么时候来呢?”
我颤抖着坐在电话机旁。也许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也许是因为他那儿有人。让他去身体不舒服吧。第二天我又给他打了电话。
“还需要什么素材?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该说些什么呢?他站起身来。“来吧!”说着,他打我身边经过走进卧室。我跟在他的后面。我还能做什么呢?他躺在床上,穿着靴子。我站在那儿,从上面俯视他。他很英俊。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把衣服脱了。”我只是站在那儿。他站起身采。“那就算了。”说着,他想从我身边离去——他停在那儿,离我太近了。我扑倒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阔,那么的温暖。可惜它并不属于我。他把手伸进我的裙子,把我扔到床上。我躺在那儿,听到他在解他的长裤。我等待着事情的进展。可他又把长裤的扣子给扣上了。
“我真的还有很多问题。你不能来一次吗?”
“不行。”
“嗨,我是贝蒂娜,你知道……”
“今天行吗?”
“哈哕,我是贝蒂娜。”
“那什么时候呢?”
“我在5点与6点之间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过一个小时他就要来了。今天晚上他一定是真的有事。他会来。他爱我。我换衣服,换了又换。香水,粉饼。幸亏5点钟天色便暗下来了。这样我可以点蜡烛,气氛好一点。我点了蜡烛,又摆上葡萄酒。然后又把葡萄酒拿开。不能让他有什么想法。我再很快地提一下,我不想知道什么化学啦,荷尔蒙啦等等。我要的是纯洁的爱情。
“是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现在恐怕不行。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
我们是被欺骗的一代。我不知道是受了谁的骗,也不知道被骗走了什么。也许,他们骗走了我们的纯洁无瑕,骗走了我们对某种东西的信仰。也许这是科学的过错,或者是某个银行职员在他的业余时间里搞了什么试验的缘故。我们必须对所有的事情作出解释,现在我们可得自食其果了。连爱情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知道,这是荷尔蒙的缘故,是交配,是人类的演进。我并不认为事情因此而变得简单了。我恋爱了,即使知道这是化学过程的话,对我又有什么用呢?他没有给我来电话,那个音乐家。我并不傻。我很明白,所有的男人,所有的激情都是可以替换的。不过,我还是无法改变这一切。每一次我都以为这是某种解脱。我在马路上闲逛,好像我会在那儿碰到他似的。我在地铁的玻璃窗上观察自己。我总是试图装出一副幸福的模样。这样假如我遇见他的话,我的样子看上去挺幸福的。可我并没有遇见他。与大城市里所有和我年龄相仿的人一样,我爱逛酒吧,爱去咖啡馆。八十年代过去了。我有时候想,其实八十年代并不赖。那时候,所有的人都穿黑衣服。在广告部门工作也没有什么不好。在八十年代我们至少可以崇拜金钱。我们可以对自己说,做个单身汉挺好的,因为这样有利于事业的成功,而事业的成功则是为了赚钱,真是太好了。现在,挣钱的机会过去了,事业也过去了,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简单起来。只要关系还叫关系的话,那么这一切就不会有什么改善。这些我都明白。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等待。等待那个家伙给我来电话。当然,他并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四处闲逛,找他,可并没有找到他。等了两个星期,我快要发疯了。这期间我知道了,在整个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能改变一切。两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给我来电话,于是我给他打了电话。
“是哪个贝蒂娜?”
“你什么时候能来呢?”
“就是你最近认识的那个贝蒂娜。你一定知道,就是那次采访。”
“OK。5点钟到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