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特拉斯山脚下发现了一个长着些百年橄榄树的绿洲。我后来在这里建了一幢土屋,用来迎候你们。我们为附近村庄里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授课。
发烧和灼热都离我远去。一个朋友为我那遁世般的安静感到不安,他请我到他带着合院的家里去。我躺在合院的喷泉旁消磨着时光。几只长长的手指带着清凉抚摸着我的脸庞;一首曲调简单的歌让我听得出神。那个带着小孩的美女又走上了那条群马嘶鸣过的林荫道。终于看到了她揭去面纱后的笑容,她叫卡迪娅,一对黑眸。她女儿萨巴的小手搭在我的手指上。我向她微笑。你好,我是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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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还不顾风险地留在广场上;一位盲人重新开始了他的一串祷告。一个卖水的商贩咒骂着这场骤雨。我该去梦想那个不可能的时刻。上天的恩典进入了现时现刻。从此,我等待着她的归来。
我看到了她,当人群在刮起龙卷风的天空下走散时。她飘逸在广场上,穿行于被人遗弃的马车之间。牲口慌乱的嘶鸣时而会直上云霄。棕榈树的林荫道上,棕榈叶冲着无精打采的路人低垂。她似乎在滑行,娇小的她对风暴并不在意。王宫上的小旗迎风劈啪作响。一道阳光为她沐浴。一个小女孩伸出手,她们随之消失。
身材袅娜的卡迪娅将头放进我疼痛的肩胛里。她轻柔的手抚挲着我的面颊。我亲吻着她的前额,在她的柠檬体香中闭上了眼睛。她进入了梦乡。我看着梦中的她,感怀于如此的衷情。一道阳光使她睁开双眼;她朝我微笑,接着又紧紧地贴在我的身边。我们就这样相守着,脆弱地沉浸于我们的希望中。她温柔地亲吻了我。
她是埃及和苏丹的混血儿,她继承了一种古代浅浮雕式的身形曲线。她在大河的河岸收养了萨巴。当她被一个死在马拉喀什城墙上的阿尔摩拉维德[25]国王附体时,她正用修长的双手编织着沙漠里的植物丝。
她们从此与我相伴相依。
来自沙漠的美女和来自大河的女孩每天都来到我的床头。迎着那对惊奇地睁着的黑眼睛,我讲述着一个个故事。她并不懂我在说什么,但一直在微笑;卡迪娅常常会说个词来指点她。我请萨巴唱几句歌。有时我会辨出一首法国的儿歌,于是我哼起我还能记得的歌词,跟她一起唱。萨巴笑出声来。放学回来后,她给我看她的习字本,上面是阿拉伯书法和拉丁字母。我向她的用功表示祝贺。一天,她问我什么时候能痊愈。“得花时间,你可以来帮我。”卡迪娅把她放在桌子边画画。她拉着我的手,开始时她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出发来到拉腊·塔克尔库斯特湖边。常年的积雪环绕在湖畔。萨巴在游泳;我们走远了;几条小渔舟在远处悠闲地划着。几只海鸥还在空中飞翔。上帝停滞不动。我忘却了克拉拉;贝阿特莉丝光彩绚烂。卡迪娅以一只坚定有力的手将我带入了清新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