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孟学农出任北京市市长的是从海南省省长位置上调任的王岐山,他也是我的老相识。上初中时王岐山是我班上的辅导员,那时流行同一所学校的高中班同学到初中班当辅导员,我班上的第一任辅导员是姚明伟(王岐山夫人的哥哥),中间是蒋小泉,后来是王岐山。从“文革”、“复课闹革命”直到插队,我们都在一起。
数年后,岐山的官越做越大了,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孟学农则没有这么幸运,后来被调任山西省省长,上任时间不长就遇到溃坝事故,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不得不主动承担责任辞去了职务。
老干部、大干部我见过很多,从小就被许多领导抱着,这些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人,身上没有一点的官气,反而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这些人不管官有多高,权有多大,从不在下级和普通民众面前耍威风,他们可以抗上,可以去拼命,却不会将一身的傲骨、傲气端在桌面上,而是将它们撒在对敌的战场上。
同期,北京市工商局也经北京市政府批准要建新办公楼,正发愁没有合适的位置,于是市计委推荐市工商局与华远合作,在一一二中的旧校址上建设市工商局的办公楼,由华远公司负责代建。为此我和孟局长多次会谈、接触,签订了各种合同,完成了设计和基坑的建设。后来刘晓光看上了这块好地,由市计委强行将市工商局异地建设,而将此地改建为月坛大厦。借助一纸红头文件,刘晓光只给了华远700万元的补偿款,土地就强行被“霸占”了,但我与孟市长的关系并没有断。
一段时间后市长的秘书周亮打来电话,说王岐山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多年不见的我们聊了半天旧情。岐山在学校时就是佼佼者,上山下乡时是负责人之一,好像还是团支部书记。当年让我入团时我不入,还被他斥责了一顿。
孟学农早在当北京市工商局局长时就和我很熟。那时华远负责万明寺小区的改造,包括新建一一二中学。因一一二中学校址紧靠月坛体育场,各种体育活动频繁,严重地影响教学环境和教学质量,区政府决定将一一二中搬迁扩建并增建小学,而将一一二中的旧校址交给华远进行开发。
我复员之后再一次相见时,王岐山已经是农研室(中共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主任杜润生杜老的手下了,后来王岐山先后担任中农信(中国农业发展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体改委副主任,建行行长等职务,我们都有许多接触,记得在郭庄插队的全体同学还曾专门到他家进行了一次聚会。
“非典”之后几乎所有的市场都因这种怪异的传染病而冷却了,人们无法聚会,不敢逛街和消费,不敢外出和旅游,连投资和生产都下滑了。GDP的下滑不但让那些“严格的调控措施”无用武之地,“限制过热”已经变成“过冷”了,政府开始担心经济的下滑。
在北京饭店举行的一次活动中,新上任的孟学农市长苦恼地发牢骚说,地方政府无权管理军队的医院,因此无法准确统计“非典”病情情况,无法统计准确的死亡人数,也无法判断和发布病情通报。没过几天,孟市长就当了“替罪羊”,因“处理病情事故不力,发布病情通报不及时”被撤职了,从上台到下台不过两个月。
领导讲完话后是企业家发言,王市长点名让小潘发言,小潘上不了大堂,一看见市长坐对面就开始结巴,我只好打个圆场,抢先发言。我提出应维护市场的稳定,政府应有诚信,并提出了一些问题和现象,发完言后,我说后面还有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会,就不等王岐山讲话先告假离席。
王岐山到北京之后,最忙的就是对付“非典”,盖新医院,进行隔离治疗,消灭和处理疫情。几处每天的新闻中集中报道的都是全球、全国各地的“非典”消息,直到疫情警报的解除。
会后小潘打来电话,对我抱怨了一顿。小潘说:“你走了之后,王市长将火都撒在了我头上,说‘开发商真不讲理’!你发完言就走,也不听市长说什么。王市长说,‘革命是拿刀革别人的命,而改革则是自己革自己的命。当年我带着你去延安插队,就是去寻找革命的真理’。”我不知道小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打断了小潘的话:“上山下乡是毛主席的一挥手,怎么是他带领我们去插队呢?”总之,小潘受了一肚子的气,向我抱怨了半天,此后这成为了小潘专门用来打趣我的一段闲话。
在这种情况下,孙安民副市长主持召开了企业经济发展座谈会,就是想改变经济下行的被动局面。孙安民原来是全国工商联(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的领导,专门负责民营经济的发展,这次请了三十多位企业家,大多数是北京和全国各地的民营企业家。王岐山回京后与我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次座谈会上。
2003年初爆发的“非典”打乱了一切正常的生活,同样打乱了经济的步伐。
那一段时间最好的去处是高尔夫球场,许多商务谈判都从办公室转移到空旷的球场,大家球技大幅提高,身体更健康,过去的9字头也变成了8字头(高尔夫初学者一般打100多杆,俗称“三轮车”。破百、见9、进8,是成绩一步一步慢慢变好的过程),许多宣传活动也从楼盘搬到了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