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鹟没有一副能引人注目的装扮,翎羽的色泽温和平淡。它的背部是灰色的,老鼠灰,前额上有黑点,甚为突出;腹部则接近白色。而北灰鹟则要夺目许多,因为它黑玉般的后颈和肩部以及雪白色的前额与胸脯形成了鲜明对比。同为黑白相间的白领姬鹟,就如同它的名字所展现的一样,因其围绕喉部一圈、突显头部的白色颈饰而更为受人瞩目。这种黑白分明的美丽对比,仅在成年鸟儿身上体现得分明,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是在一年中的某些时间段比较明显。这是种变化很大的鸟儿。仅在一个季节,它们就会接连换上至少三四套衣服:最美丽的是最后的那套,也是新婚礼服。
“捕虫鸟”等着昆虫钻出地面后,就会来到咱们这儿来抢占他们各自的地盘。它们的行程分为不同阶段,一对对到达我们这里是将近四月末的时候,幸亏没刚安顿好就遇上一场姗姗来迟的春雪。雪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它们唯独只吃昆虫,并不会像其他鸟儿一样,啄食草芽的嫩尖或寻觅陈年的种子。比方说,有几年的春天,在某些地区,它们几乎全部丧生。它们不害怕人类,但也不愿和他们结交。只要有参差枝丫的树木,它们就像回家了;至于是在树林里还在果园中,甚至是花园内,那都无关紧要。它们常把自己的鸟巢藏在常春藤或行行果树之间,并且在选择地点和原材料上一点也不缺乏技巧;然而,它们不像其他种类的鸟儿那样在巢内花心思。在“捕虫鸟”的天性中,有一种自来的懒散。一年孵化一窝足以。让自己承受两回相同的痛苦,真是太多了呢。
一只小鸟,在长途旅行中调转方向,只是为了去敲响一扇认识的窗户、为了路过时向一位朋友道一声问候!有什么比它这样的拜访更加可爱、更加动人的呢!所有那些大自然仿佛托付于人类的生物,所有那些大自然给予了和人类一样的空气、阳光、生命及自由的生物,如果善待它们,人们不知道该会有多少类似的快乐可以用来丰富他们自己的生命呢!
在前一篇介绍里,我们完全没有涉及“捕虫鸟”的各个种类,以便单独就它们一致的捕猎方式进行描述。我们现在应该在最近的距离观察它们。其中有好几个种类,主要在法国南部,那儿,围绕着所有水洼,在所有树荫下,都挤满了并还在不断繁殖的上千种昆虫。而在那些会到我们这种气候温暖的地区待上数月的种类之中,我们可以辨认出三种最为熟悉的:北灰鹟、斑鹟和白领姬鹟。它们在身体长度上和大山雀的比例差不多;不过,它们的翅膀更为发达,这更接近于燕子,而它们的小爪子短而弱,这一点也很像燕子。这些鸟儿都是为飞翔而生,而不是生来要行走或跳跃的。这一点,当它们冲向猎物的时候,我们看得很清楚。它们只有想跻身于各位擅长于空中飘浮这门艺术的大师中间时,才会想要这一特点;但它们看似并无对这一荣誉的野心。它们很少飞行,只为满足生活必需,为到下一处水源饮水或换一个栖息处,才会飞翔一阵。它们生命的一大部分是在树枝上完成的,在窥伺着,翅膀耷拉着不动弹,尽管不自觉的抽搐让它们时不时扇动两下翅膀,也摇摆几下尾巴。它们这份沉着冷静的天性从何而来?它们似乎也没有任何形态构造上的缺陷可以对此进行解释,而我们除了说这是种族习惯外,也没别的什么可说的了。
一只小鸟,在长途旅行中调转方向,只是为了去敲响一扇认识的窗户、为了路过时向一位朋友道一声问候!有什么比它这样的拜访更加可爱、更加动人的呢!
“捕虫鸟”并没有位列于我们优秀的歌唱家行列中,尽管白领姬鹟的鸣唱优雅、富有活力。不过人们还是会饲养它们,因为它们性情欢愉,很容易熟悉亲密起来。鸟笼会导致它们死亡;但是人们可以将它们散养在房间里,只需要在公寓里装上一些供它栖息的小木杆,好让它像在树林里那样充满活力地去捉苍蝇。它们就像把房子打扫了一遍一样。不幸的是,得向它们再次提供苍蝇,因为似乎没什么其他食物也如此适合它们了。受到细心照料的它们会依恋和它在一起的人,以及所处的地方,当人们还其自由后,它们会回来进行友谊拜访之旅。弗里德里希在1862年养过一对白领姬鹟。他为它们打开窗户时,它们趁机离开了,却没有走远。它们在附近住了几周,喊一声就会回来;后来它们就消失了。秋天迁徙的时候,雄鸟回来了,倔强地在当初踏上自由之路的窗户前飞舞。他们为它打开了窗户,递给它一只面包虫,它便在人手中啄着吃了。第二年春天,“捕虫鸟”又一次来拜访了。不过,它变得更有野性,这一回,它离开了,没有碰人们递给它的面包虫,却并非没有长时间地在周围徘徊。秋天时,它没有再出现了,要么野性的本能完全占了上风,要么就是它已经在夏天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