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足够的篇幅逐一了解这些啄木鸟种类的详细情况。我们就仅仅描述这一整科的特点吧。
作为一名不知疲倦的劳动者,啄木鸟从未停止使用它的工具,它用喙敲击着,又敲击着,凿开树皮,凿开树枝,取出一个又一个小木块。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也许更加神奇的装备,那就是它的舌头。啄木鸟的舌头很长,锋利、尖锐,已经角质化,顶端有倒钩,生来就是为了穿透那些藏在树皮下的虫子,并把它们从藏身之处拔出。控制啄木鸟舌头活动的肌肉有着令人惊讶的力量以及出色的敏捷度,正如同控制喙活动的肌肉一样:在需要的时候,啄木鸟的舌头能够如弹簧般弹射而出。
啄木鸟两腿很短,双足不长,但非常强壮,且装备强大。它有两个脚趾朝向前方,而不是三个;外边的那一趾向后方弯曲,像一个麦角。所有脚趾都长着厚厚的、弯成弧形的锋利趾甲。两个前脚趾短而紧凑,和麦角对称的那一趾最长也最有力。啄木鸟的尾巴有一些非常显著的特点,这些特点在旋木雀身上已经能够找到些许痕迹。它由十枚尾羽组成,下方略有弯曲,羽干坚硬,几乎有鱼骨的坚固程度;中间的羽轴更为结实;尾巴末端呈锋利的尖角,好似刺猬身上的尖刺一样。
啄木鸟分为好几种,其中有六种在我们所处的纬度地区较为常见。其中包括“黑啄木鸟”,它是所有啄木鸟中最美丽、个头最大的一种,它是山间冷杉林和峡谷中阴郁的居民;“灰头绿啄木鸟”和“绿啄木鸟”,或者就像人们因错就错称呼的那样,叫它作“绿啄鸟”;最后,还有三种“斑啄木鸟”,或说“杂色啄木鸟”,分别是大斑啄木鸟、中斑啄木鸟、小斑啄木鸟。我们常把第一种不恰当地命名为“斑啄木鸟”,其实,Épeiche只不过是德语单词Specht,即“啄木鸟”,而这个单词不知被谁的耳朵给听漏了音素,因此,当我们用法语说“斑啄木鸟”一词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说“啄木鸟–啄木鸟”。我们的语言中充满了这种无意识的同义叠用。而平时也比较常用的名词“杂色绿啄鸟”,则不合逻辑。
我们对这鸟儿的习性一无所知,我们从未在森林中看到过它,我们拥有的只有它的骨架,然而不需要更多,我们就已经认识到它是大自然最精巧的创造之一。所有人都给予了它应得的赞赏吗?似乎并非如此。人类的思想是狭隘的。受限于其短暂的生命,他们习惯在研究中急于求成。他们喜欢概述,他们进行缩减,进行分类。而大自然,则有的是时间,它不断创造,并似乎意在让分类工作出现错误。它抢占一个头衔,只是为了使其无限变化,然后又在不断的衍变中,将其扭转。它让鱼类和四足动物飞行,而在鸟类中,又创造了啄木鸟,这位固守的工人,这位因对猎物的渴望而留恋于树干之上的挖土工、锤工、雕刻工和伐木工。纯粹的品种可能最为美丽;然而,大自然中再没有什么会比那些发生扭转的物种让人觉得更有趣、更稀奇、更惊讶的了。
是翅膀成就了鸟儿。然而,对于有些鸟来说,翅膀只是个附加工具。这其中便有啄木鸟。
如果大自然想让一种鸟有力地成为其所属类型的典范、鸟类的典范,便会将自己的关注点集中于它的呼吸器官,以及控制翅膀运动的肌肉。但在创造啄木鸟这一科时,大自然似乎另有用意。啄木鸟有翅膀——所有鸟类都有——但是和它身体的体积相比,它的翅膀很小,不能支撑迅捷持久的飞行。啄木鸟的力量在于它的喙、爪以及尾巴。
所有这些工具都有一个特别使命;它们不是用来飞行的,而且是为了帮助啄木鸟固定在那些垂直的树干上。我说的是“固定”,这比攀爬还要困难。跳跃加上爪子,勉勉强强总能一层层往上跑;但是,要停留在垂直的树壁上,抓得牢牢的,以便用这姿势干活,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这正是啄木鸟锋利的趾甲所起的作用,尤其是向后弯曲的那一趾,支撑住了鸟儿。鸟尾的硬刺像同样数量的针尖一样扎入树皮表面,也提供了一部分的支撑力,前趾自上而下刺入树皮,帮助啄木鸟在活计需要之时向后仰身。
确实,这份活计每时每刻都需要它后仰,因为啄木鸟要做的就是在树皮、甚至是树枝上钻孔。为此,大自然给啄木鸟配备了一种双重工具,既是锤子,同时又是凿子。锤子,是指啄木鸟的头部,配上一个不算太长,却灵活矫健又有力的颈脖;凿子,则是它的喙。这喙确是一把凿子,不是钉子,也不是十字镐,因为我们对这位用这工具的工人的称呼可能会让人那么以为。啄木鸟的喙质地也非常坚硬,厚实,底部基本呈圆形,中间为方形且有凹槽,带着锋利的棱边,顶端扁平,毫无过渡地形成了尖锐的凿子尖头的形状。
作为一名不知疲倦的劳动者,啄木鸟从未停止使用它的工具,它用喙敲击着,又敲击着,凿开树皮,凿开树枝,取出一个又一个小木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