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马,上帝呀,难道就不能不涉及政治?”洛科特科娃突然忍不住发作了。“我真是为你们的这种闲扯担心,真是担心!……”
“狗?”娜佳仅仅说了出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
“正如路加所说,他们彼此谈论所遇见的这一切事。”马克西姆笑了笑。“你别担心,阿布拉莫芙娜,这不会影响到我的能力。”
“正常的辩证矛盾。”列夫说。
“请看,客人们,”娜杰日达走进来把鳕鱼肝加葱和鸡蛋做的肉酱放到了桌子上,“我今天收到了罕见的礼物,完整的陈列品!”
“礼物太好了。”娜佳又说了一遍,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脚下。
“根据我们的哲学,物质是第一性的,而意识是第二性的,”面红耳赤的波利修克开始发表议论,“但是由于我们相信,我们的思想能改变生活,我们就觉着,言论能改变物质。就是说,言论是第一性的,比物质更重要。许诺代替了物质财富。因此,言论比行为更危险。所以我们压制不一致的看法。”
“广播中呼吁和平共处,”卡奇卡廖娃嘟囔道,“播音员念的声音就像战争要开始一样。”
“你这是领我去哪儿呀,施暴者?”
马克西姆从桌子后站起身,把小狗抱到了门外,然后在浴室里仔细地洗干净了手。
“茵卡,你干什么?”娜佳小声问道。
谢廖沙·马特里库洛夫这时用膝盖紧贴住她的腿。
“我不知道……”拉伯波尔特说不下去了。“总的来说开心……你自我感觉怎么样?”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慈父般地拍了拍扎卡莫尔内的脖子,啪嗒啪嗒地走过走廊,走出去后轻轻地在身后合上了门。
谢苗合上了门并用桌子堵上。安涅奇卡忍不住了,她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厨房的门锁上了。安涅奇卡打开了厕所的门,然后坐在抽水马桶边上哭了起来。浴室里传出了嘶哑的女人的声音:噢——噢——噢!在马桶边上坐着难为情,可是硬闯进厨房去觉着羞耻。他们在里面谈话呢,不可能有其他事情。但是眼泪往下滴,安娜·谢苗诺芙娜也没有擦它们。
“倒满了吗?”回来后他问道。“大家都喝伏特加?那就是时候了。为了娜佳,干杯!你们是我的玻璃杯工作者!”
“加入我们吧!”
“可你还在指望斯拉夫卡?”赖莎用有点粗鲁的、烟熏的嗓子问道。
“你总是装出比实际年龄大的样子,雅沙!”
“不行,”柳霞说道,“不行。”
在里面情欲会得到衡量。
“我自己。你们知道吗,有一次性餐具,纸做的:吃完了就扔掉。现在生产纸做的毛巾、手绢、袜子。而我们——是一次性社会。活过了就死了。我们有一次性哲学:发表了看法就忘记了。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被吐到垃圾箱里。”
“请你试试。要知道你自己也有儿子!”
出现了停顿,从饭厅里传来的爵士乐填补了它。马卡尔采夫感到为难,拉伯波尔特也没有催促他。季娜伊达没有取得任何结果,绝望中她告诉了丈夫。
“为什么不呢?”她顽皮地说,于是扎卡莫尔内笑了笑,他对自己的洞察力感到满意。
“您要和谁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喝酒呀?”赖莎哼哼起来。“要么就是引诱我们到这里来接受饥饿疗法?瞧,已经给小狗香肠了。剩不下给我们的了……”
扎卡莫尔内摆出了朗诵者的架势:
他们向厨房走去。
“我也想要铁丝。”拉雅请求道。
“听说,在敖德萨有一家保密工厂,”列夫想了起来,“加工废纸。类似于反政治书籍出版社。成百万份发行出版的发言在那里重新变成纸张。”
赖莎搂住了希洛特金娜的肩膀,使她紧靠自己并开始抚摸她的肩膀和胸部。娜杰日达软了下来,放松了,紧靠在赖卡身上,然后她们相互亲吻了嘴唇。
“够了,安妮娅!”谢苗打断了她。
众人喝完了,把酒杯放下,不声不响地开始大口吃东西,开始时注意的是特别好吃的,然后不加选择地一律狼吞虎咽。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把上衣挂在了椅子背上,环顾了一眼众人。
“为什么不行呢?”
“烦生病了?这个我理解!”
“尽管总的来说,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我害怕所有人。看外表我像男人,可内心胆怯,是女人的……今天亚古博夫叫我去,递过来一本小册子。我一看,是写民警的短篇小说。作者是某位西佐夫。‘快点,拉雅,’他说,‘赶出一篇评论来,并且不要吝惜赞美之词。’‘好吧,我看看。’我说。‘可如果我不喜欢呢?’‘您会喜欢的,拉雅,’他声称,‘如果您需要新房子的话。’‘什么意思?’‘西佐夫是主管住房的莫斯科市苏维埃副主席。’我到了图书室一看:西佐夫的书已经出版了五十二篇评论。什么样的杂志都在写他!”
“您做得正确,赖莎·米哈伊洛芙娜。”拉伯波尔特赞成道。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对什么都不奇怪的塔甫洛夫惊讶了,并且防备地四下看了看。“你从哪儿打来的?”
国内肉类供应日益恶化,
“好的!”谢苗高兴地响应道并突然用男高音唱了起来:
“为娘儿们!”扎卡莫尔内说。“我一直在想,怎么称呼我们的社会……”
“还有你的仗打!”
“因为不行!您哪怕把门关上!”
“我明白……”
“公民们,是扎卡莫尔内。”希洛特金娜跑进了房间,自信地宣布,内心里希望是伊弗列夫。门铃更加坚决地又响了一遍。“来了,来了!”
“不是,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我兜什么圈子!老兄,儿子的事情不妙。”
“妻子没有发话。”拉伯波尔特说道。“也许,这不让她感到受侮辱。”“还有……”马克西姆停顿了一下,“狗杂种们。这是‘偶然得到保全的一类知识分子’。”
“您怎么不喝酒,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俯身看着他。“只有告密的人才不喝酒。”
“人民真可怜。”此前一直沉默的安涅奇卡的丈夫谢苗说道。
马克西姆、马特里库洛夫、安涅奇卡的谢苗以及有点像男人的赖莎默默地看着她们。波利修克离开时划了一下开关,屋子里黑了下来。
“你纠缠什么!”卡佳赶忙来为她解围。“好像都已经给你解释了……”
“你有。”她冷冷地反驳道。“没人需要你的装腔作势,更不用说我了。你必须康复,哪怕是为了救鲍勃奇卡!”
“可是都说,我们没有在野党,”波利修克喝完杯里的酒后大声说道,“我们早就有第二个党了——唾弃人士党。唾弃主义——是大众性哲学,所有人唾弃所有事情。”
“男人们高谈阔论时一直都是高傲的。可是一看见女人的身体——就可以任意摆布他了。”
“拉伯波尔特是正确的,”马克西姆提高了声音,“支配我们的从来不是我们的纲领中所阐述的人道意图。支配他们的是两个情况:渴望权力与恐惧。捷克斯洛伐克——这是渴望权力。与西方铁幕中的缝隙——是对中国的恐惧。报刊的任务是——掩饰他们的真实意图。我们是魔术师!”
他轮流仔细打量了一番卡佳和柳霞。柳霞更让他喜欢,但是卡佳更容易得手。
“我求你了,别假惺惺的!”他用舌头舔了舔小胡子。
“不要激动。”
“斯拉瓦要来吗,娜奇?”柳霞在别人听不见时问道,尽管娜佳禁止提起这个名字。
“我觉着,没有男人甚至更好。最好是他们都死了!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乐趣只有堕胎……”
“人民在非凡地退化。文化水平——这不是书籍的数量,而是抽水马桶的数量。我们差不多有20%的居民使用抽水马桶。其他人在零下五十度下使用便桶。所有人都变懒了。原来手艺精巧的左撇子现在不会修水龙头。”
“也许,我该考虑退休了,塔甫洛夫,你怎么看?”
有你,有我。有仁爱的意图。
“廖瓦,该回家了!”妻子挽起了波利修克的胳膊。“请大家原谅,我们孩子一个人留在了家里……走吧,廖瓦!”
他解开了风衣并递出了一团软和的活东西。
“我明白。”
看到到底也没能吸引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注意自己,茵娜猛地抓住了裙子的下摆,把它撩起来直到肩膀,穿过领口脱下来并把裙子扔向了拉伯波尔特。
赖莎·卡奇卡廖娃半躺在沙发上和娜佳说话。拉伯波尔特在书橱前自己和自己玩游戏。在昏暗中他猜,架子上是什么书,拿出来并确信,自己赢了自己。听到铃声后他走过去开门。但这时旁边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坐在了转椅上。
“该相信什么呢?”希洛特金娜没有问任何人便轻轻说道。
“我可以试试……”
“我想喝水!”柳霞说道。
“啊呀,男子汉们!”茵娜刺耳地喊了起来。“你们全都太讨厌了!我穿着新连衣裙。你们哪怕看一眼,领口开得多大啊!要知道一直到膝盖都能看得见。不要再说话了!我要脱衣服了。”
“血液中燃烧着情欲之火。”拉伯波尔特对她唱道。
“我无所谓!”
紧跟着同事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也举起酒杯向着天空,然后放到了桌布上。他不知多少次忧郁地看了看如此刺激食欲的菜(希洛特金娜的伙食丝毫让人想不起有食品供应困难)。拉伯波尔特掰下一小块面包,往上面抹了黄油,开始慢慢地咀嚼起来。
“一切都很慢……这不,允许走出来了——每天两百米。唉,体操治疗——躺着……我都烦了……”
“你猜对了!”扎卡莫尔内说。“你们看,所有人都被开除了,剩下了罗拉、多拉、若拉和狗杂种们。罗拉们是负责人员的情妇。多拉们是负责人员的孩子。若拉们是负责人员的妻子……”
从南部的群山到北极的海域,
“你认为?”
卡佳笨拙地跟他去了,略带讥讽地不时从上到下看看他。酒席上她觉着,马克西姆注意到了她,她便和他眉来眼去。但是扎卡莫尔内躲在了浴室里并且总也不出来。这个茵娜身上没什么特别的,脸也粗俗。
此时在房间里柳霞邀请了谢苗跳舞,安涅奇卡紧张地观察着,谢苗如何越来越使劲地使柳霞紧靠在自己身上并且对方不加抵抗。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就算他喝醉了,他跟谁都无所谓,安涅奇卡想道。但是柳霞呢——她可是女人,看见我和他一起来的!总该有某种女人的团结一致。还是现在没有任何神圣的东西了?这不好,不好!
“你打电话就是为这个?”
“知识分子又在胡闹——
“顺便问一句,”茵娜·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加入了谈话,她坐在窗台上的姿势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的双腿,“这是公的还是母的?”
“呸,太有伤大雅了,马克斯,”半躺在沙发椅中的雅科夫·马尔科维奇说道,“何必这么口无遮拦呢?”
“他们害怕精神感应。”马克西姆插了一句。“万一人们的精神联系原来是不受控制的呢?”
“你有渠道吗——施加点影响?我要是健康的话,眨眼间就会施加压力。但是我暂时不在游戏中……”
“您以为怎么着,我们是小孩子吗?我们可……”卡佳难为情起来,没有把话说完。
有人摁了门铃。
“好像是,”扎卡莫尔内说,“义务星期六这件事,你唾弃了所有人的心灵,拉普!”
“走,小狗。”波利修克说道。
“没关系,我准备回家了。你康复吧,一切都会好的。”
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冷笑了一下,本想反驳,但是没有说出来。可马克西姆支持了谢苗。
“这是为了有胃口。”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嘟囔了一句。
“在繁殖过程中我们会搞清楚的。”马克西姆回答道。“啊,正好,你们好,狗杂种们!”
“雅沙,在爆竹柳丛下好好坐着吧!……”
于是上面告诉群众:
“这还不是全部礼物,娜佳,”马克西姆指了指小狗,“剩下的我晚点儿再送……”
钢琴上摆着烛台,它是列夫的一双巧手用一块形状不同寻常的木头雕成的。已经有半年了,波利修克买了工具,晚上在木头上雕刻,从自己的手艺中得到享受。烛台像一个因巨大的痛苦而抽搐的小人,他长着巨大的生殖器,一个人在上面一边耍手技,一边拿着点着的蜡烛。烛台旁边是从电梯里拽下来的小木板:“电梯间墙壁损坏时请立即停止使用电梯并通知调度员。”木板上多余的话被刮去了,剩下的是:“立即停止并通知。”还是在钢琴上,在糖果盒之间,放着雅科夫·马尔科维奇的礼物:一段生锈的带刺铁丝,用打着蝴蝶结的玫瑰色带子包着。
可她已经脱下了短短的透明衬裙,解开了长统袜,灵活地不时用一只脚,不时用另一只脚蹦着,脱下了袜子,把它们挂在了拉伯波尔特的脖子上。胸罩向他的手中飞去。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没有抓住。他哼哼着弯下腰去捡起来,可等他直起腰来后,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手里拿着小小的花短裤并得意洋洋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人们,她确信,现在所有男人肯定都不再说话了,并且只看着她。
“是别人责成你的,”波利修克问道,“还是你自己?”
噢,罪孽的女儿!你看浴室洁白的瓷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拉伯波尔特说,“不久前马克斯还断言相反的事情:酒鬼动摇制度。”
希洛特金娜把人形烛台挪到了跟前并下意识地摸着它凸出的部分,上面沾满了蜡烛上流下来的硬脂。由于手的动作火苗晃了起来。
“我也爱他。但是他不在呀!”
在这个时刻养起了狗。”
马卡尔采夫从没见过妻子如此苍白和严厉。在她离开之后,他痛苦,牙咬得吱吱响,无力控制自己,并最终下定决心给雅科夫·马尔科维奇打电话。可打通后却不说。
她掀起了裙子的下摆。
“不是这样的,”拉伯波尔特瞬间反驳道,“我们那里曾工作过一位可爱的小伙子,他姓梅西亚茨。到库尔斯克去出差,到晚上路灯亮起来之后,他走到阳台上开始冲着行人撒尿。并且他尿到了正在和妻子文明散步的州委宣传部指导员身上。马卡尔采夫不得不把梅西亚茨当做持不同政见者开除了。所以说唾弃人士在实施行动。至于我,问题的确更复杂,因为我是党员加唾弃人士。”
“请不要侮辱我的妻子!”波利修克插了一句。
“你们怎么都无精打采了?我们干一杯。为漂浮的、愤怒的、受难的、被俘的人们以及他们的得救向上帝祈祷……”马克西姆唱了起来。没有人支持这杯酒,于是他一个人干了。“知道吗,加缪说你们什么了吗?为了介绍一个当代人,未来的历史学家用一句话就够了:他曾交媾并看报纸。”
“今天可以。”娜佳把脸颊凑了上去。
“摸吧,摸吧,”卡奇卡廖娃说道,“如果再没什么可摸的话。”
“听我说,男子汉们!”安涅奇卡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看众人。“总不能日夜不停地聊天。我们唱首歌吧,怎么样?”
“要么都脱衣服。”谢廖沙·马特里库洛夫继续说完了。
“我问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我想看看,我们独立自主的娜奇卡向谁认输了……他英俊吗?”
娜杰日达挣脱后坐了起来,一边整理短上衣。
娜杰日达把唱片放进了电唱机,悄悄地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她也喝了很多酒,所以变得无精打采。男人们继续在桌子后面争论,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除外,他被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拉到了房子中间。她围着他跳舞,几乎蹲到地板上,然后再站起来,而拉伯波尔特绕着她笨拙地踢踏着,不时回过头去,免得漏掉酒桌上的谈话。
“您看吧,拉普,想看多长时间都行!真的很漂亮。您是这里唯一真正的男人。他们全都是狗屎!您摸摸,我的内衣多好——是意大利的。可意大利人消失了。”
当然前提是他不是犹太人。
“你怎么找到我的?”
“谁给支烟抽!”浴室里响起马克西姆的号叫。
“放心,我的孩子。”他平静而亲切地回答道。“还是让我再给你倒点吧……”
身材细高的卡佳看着马克西姆和茵娜消失在了浴室中,耸了耸肩:
“谢谢,卡秋莎,亲爱的!”当卡佳把烟塞进他嘴里并划着了火柴,尽量只看香烟时,马克西姆说道。“谢谢,亲爱的!让我亲亲!”
人像主人一样穿行,
“我还会唾弃的!我没有让你们感到难堪吧,年轻的女士们?”
“是口头上的幸福!”
波利修克夫妇消失在了走廊里。娜佳、卡佳、柳霞、脱了衣服的茵娜和安娜·谢苗诺芙娜挽起了手并围着身上挂满了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衣服的拉伯波尔特跳起了环舞。
浴室的门开了。那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马克西姆一边扣着衬衣纽扣,一边用手势请拉伯波尔特过来:
“可卡卡巴泽呢,茵卡?”娜佳大声地用耳语问道。
“可以接吻吗?”他问道,毫不在意坐在角落里的拉伯波尔特和安涅奇卡及其丈夫。
从莫斯科到郊区的尽头,
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站了起来,微微摆动着大腿,围着桌子走起来。她走过每个人面前,然后跪倒在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面前。
“我害怕马克西姆。”卡奇卡廖娃说。
“婆娘没有操心事。”文学艺术部编辑赖莎·卡奇卡廖娃说道,她善于恰当地想起不用她说大家也都很熟悉的道理。“一条小狗顶两个孩子。不过,这条是非良种的,照顾它容易些。”
站在门口的的确是略微皱起眉头的马克西姆。风衣在胸前鼓了起来,扎卡莫尔内用双手撑着鼓起的地方,把它们交叉在胸前。
马克斯把点着的香烟塞给了茵娜,但是她把它掉到了浴缸里。扎卡莫尔内一只手搂住了卡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她不加抵抗地服从了他,而当她感到谢尔盖正抓着手把她从马克西姆身边拉开时,她双手搂住了扎卡莫尔内的脖子,忘记了茵娜。谢尔盖摸着卡佳。茵娜用慢慢的亲昵动作解开了谢尔盖的小纽扣。
“不想看报纸,那我们走吧,我给你穿衣服。你要听我的话。我原来是露天跳舞场的经理。”
“谢苗!”洛科特科娃叫道。“我也想喝水!”
“那嘴唇呢?”他用一只大手搂住了她,把脸颊、嘴唇和脖子都亲了亲。“这是礼物……”
卡奇卡廖娃把娜佳斜翻过身来,把她压在了身下,开始急促呼吸起来,把她的大腿紧贴在肚子上并开始发狂地亲吻娜佳的脖子和肩膀。
“当一伙人中,”马克西姆说道,“有人说‘姑娘们,我们脱衣服吧’时,有两条出路:要么大家都笑……”
“我不会,但是我们走吧……”
“不是,塔甫洛夫,不是生病……亚古博夫在干些什么?别人竟然还支持他!应该压制住,可是暂时没力气。”
“他知道新笑话。”年轻的美工谢廖沙·马特里库洛夫解释说,他印刷学院毕业后在萨哈林工作了三年,现在被《劳动真理报》录用。
“唉,娜佳!”扎卡莫尔内充满幻想地说道。“你猜不到,我礼物的后一半是什么。小狗随地撒尿,带进来许多跳蚤,这当然让人愉快。但我的礼物是,把小狗收回来并放它出去到我找到它的院子里去。”
“是的,我。我们相信过斯大林,可他唾弃了我们。为此我们也往他身上吐唾沫。我愿意主张信仰上帝,但这对你们来说不现实。相信那些……你们相信的人吧。还能怎么办呢?”
“很简单:编辑部的‘清样通读人’告诉的……你们那里开心吧?”
“我真不知道,信什么,娜坚卡,”拉伯波尔特忧郁地回答道,“孩子,我相信过斯大林……”
“可是我们想不到真正的幸福。”
“罪恶蒙赦免,犯过得遮掩的人,有福。”马克西姆唱道。“为他们干杯。让他们不知疲倦地彼此举行安葬仪式吧!”
小狗冷得发抖,它身上的毛有些地方粘住了,爪子上满是污泥。此时扎卡莫尔内从兜里掏出了一瓶首都牌伏特加酒,放在了镜子下的小桌上。
“怎么了?”拉伯波尔特又说了起来。“廖瓦,我们幼稚的后代会看我们的报纸(他们会销毁档案的!)并以为,我们是自由和幸福的。”
“还是从那里,雅科夫·马尔科维奇。很遗憾……”
“我倒是乐意,孩子们,可是没东西……”
“大家都需要房子。”波利修克的妻子说道。
“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下意识地在巩固我们的阵营。”扎卡莫尔内说。“谁不喝酒,他就是在破坏我们的经济。”
“嘘……”雅科夫·马尔科维奇举起了双手。“你们不感到无聊吧,卡佳,柳霞?你们有些沮丧……只有政治,年轻人。一点也不关心女性。为漂亮的女士们干杯!”
“我相信!”
娜杰日达否定地摇了摇头。还好她在切葱头,可以不加掩饰地哭。她几乎已经说服了自己,她不想让伊弗列夫在她家里出现。会有多余的议论的,仅此而已。但是说服了自己后,她还是希望,他会顺路来看看。哪怕他不进来——她出去到楼梯口见他一分钟并收下一枝含羞草。或者他会打电话,说他不能来。就算他想出任何理由来,最虚假的理由,可是哪怕他想出来呀!……
“请任意摆布我吧,卡佳。”马特里库洛夫搂住了她的腰建议道。“跳个舞吧?……”
卡佳从马特里库洛夫的怀抱里溜了出来,抓起桌子上的香烟、火柴并向浴室跑去。她打开了门,在从厨房窗户照到这里的微弱光线下看见了俯身在浴缸前的茵娜,还有站在她后面的马克西姆。
“我儿子是杀人犯?”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冲她喊道。“我没有儿子!生活整个大翻个了……”
马克西姆·彼得洛维奇摇摇晃晃地从雅科夫·马尔科维奇的肩上拿下茵娜的衣服,然后挽起茵娜的胳膊领她向浴室走去。茵娜张开双手,把它们撑在了门框上。
快点在神秘的洞穴中接受我,
“我再也不想看报纸了!”茵娜大声说了一句,她不知是因为跳舞,还是因为终于得到大家的关注,脸变得通红。
“等等,等等!”茵娜喊道。“马克斯,你在干杯之间还来得及喝?你会喝多的!”
“您?”
娜佳的中学同学,身材细高、走路时脚尖有点向内歪的卡佳和动作敏捷、有点丰满的柳霞忙着把盘子从厨房端到房间里,而客人们走来走去,彼此交谈几句。大家从编辑部直接来的,都饿了,所以抱怨那些迟到的人。为了多做一些吃的东西,希洛特金娜留在了家里。卡佳和柳霞从早晨起就忘我地帮她的忙。希罗特金将军答应夜里一点之前不回家。吩咐了电梯工放客人们进来。娜杰日达许诺给女友们提供足够数量的男人,但是暂时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大。
娜佳的脸红了,她明白了暗示。然而伊弗列夫没有来,没有打电话并且现在肯定不会来了。
“好,对不起,塔甫洛夫,打断你吃酒席了。”
“你最好把音乐放起来。我们跳舞吧!姑娘们,让男人们动起来!如果还要谈政治,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来!女人准备好了敞开怀——却没有愿意的人!我不喜欢!”
“偶然的关系只会巩固家庭,安妮娅,”他扭过头来解释说,“你别担心!”
“我找塔甫洛夫。”
“拉普走了。”娜杰日达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更好。”赖卡委屈地说道。
“孩子们,这里我是最年长的,”他说道。“所以我要对你们说,无论是血统上,还是性别上,还是种族上,我都不相信人们的相近。我只相信精神上的亲密。但是你们看看,他们禁止的恰恰是精神上的一致,监视的是志同道合者。”
“你是幸福的,娜杰日达!对你的年龄来说他们很多。可我的被战争和集中营带走了。我是一个人长大的——既当娘儿们,也当男人。只跟女友们接过吻。”
“遗憾的是,第一党人在行动,”谢苗又插了进来,“可唾弃人士在忍受。”
“我除外。”马克西姆一边说,一边斟酒。“见鬼,娜佳在哪儿呢?要么我们为她的女友们干杯?”
在桌子上摸索了一阵,她摸到了烟盒,但里面是空的。卡奇卡廖娃把烟盒揉成了一团并狂怒地把它扔到了对面的角落中。
在厨房里,趁着柳霞喝水时,谢苗把灯关了。浴室里传出了呼哧声,呻吟声,不连贯的说话声。
不得而知,这是马克西姆的即兴之作,还是他在呼吁中已经多次用过的旧作品。谁也没听清它的结尾,因为娜杰日达放出了响亮得吓人的爵士乐。
“过量是我们的职业,伙计们。”雅科夫·马尔科维奇重复着自己的老一套。“什么是一般的媒体?这是三大原始功能:报道,启发与娱乐。我们的任务要复杂一些:以假报道蒙蔽,模糊,让人困惑不解……”
“你会冻着的,孩子。”他央求地说道,继续下意识地跺着双脚。
“你疯了,赖卡,放开。”
希洛特金娜把小狗抱进了房间。她把它放到了地板上,它跑到餐柜前,抖落了一摊水,然后躲在了桌子下。
那里小狗带着奇怪的声音排出了一股黄色的黏液,它在擦洗得像镜子般锃亮的镶木地板上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