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嘀咕道,随手又跳出了桂马。
教授拿起棋谱看了正确解答,说道。
教授说,脸上并没有丝毫为难的神情。他的兴趣全在眼前的棋谱上。
“因为您的人品高尚,我这样回答您满意了吧?”
我笑了。为了自己活命而犯下的罪行,结果却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求得宽恕。
“是吗?”教授点点头,拉出了他的金将。“原来杀了人。”
“您怎么没完没了了。”
教授排好了棋子,然后将角行飞到王将的斜侧。
我用底线上的银将吃了他的角行。
我反问道。教授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去买咖啡。”
“什么?”
“你说的罪行,到底是干了什么?莫不是杀了人吧?”
“我认真回答,”
“不是那样。”
“不知道。”我摇摇头。
“你为什么来我这儿?”
“啊,对啊!”
“我想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有多严重,因为还没有搞明白,所以至今还留在这儿。也许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再多包涵一段时间。”
“对方提出退学,总不能硬要他留下吧。就像有人想进学校,你不能故意让他落榜一样。”
我是个卑怯的人。
教授的步兵往前挺进变成了金将,将了对方一军。
我从论文堆里抬起头,回头看着教授。刚才我一跨进研究室,教授便将我摁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往沙发上一坐,一个人摆起了将棋棋谱。
“不用了,您挺忙的。咖啡行吗?”
“嗯,长罐的、甜的那种。”
“我去吧?”
对啊,对啊。
“嗯。今天早上,邮寄送来的。学生科的人来问我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真叫我为难啊。你知道什么吗?”
“是吗,会是这样吗?”
“先用龙王将对方一军,再飞起银将,然后才是桂马。一旦对方沉底,就可用头金把他将死。”
“是这样的吧。”
“将不死啊。”教授说。
教授在棋盘上摆上了新的阵势,我走出了研究室。我反手关上房门,马上把身子靠在关着的门上,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原谅你了,我真盼望有人这么对我说,即使是说谎也行。至少告诉我,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才能赎回我的罪。惩罚就是为了宽恕而设置的。哪怕是处以死的惩罚。
我站起身,在教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进哪个研究科都没问题。研究科多的是,比如国际关系法等等热门研究科。为什么来我这儿?”
“我说,”
教授又出动桂马,对付对方沉底的王将。
“将棋可真有意思啊。”
“嗯?”
我笑着说,但教授没笑。
“嗯?用那个吃?”
我把王将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了。教授又出动了飞车,被我用银将吃了,他已经没棋子可走了。
“将不死吧。”我说。
“是的,”我说着,让王将躲到了银将底下。“我杀了人。”
“那就算了。”
“有人提出退学,所以我才这么想。最初他为什么要来上我们的研讨课?他连大学都不上了,一定有与其相当的原因吧。”
“那样的话,考上研究生后,换一个研究科不就行了?”
“所以,我又偶然想到,你是为什么要报考我的研究生的?你既然并不很希望成为一个学者,长时期呆在刑法研究室对于今后的就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教授打开那本扣放着的棋谱,频频点头。
“别再往下说什么简直和人生一样之类的话。”
“应该先下龙王吧。”我说。
“但是,难道不是那样吗?”
“啊,不能说吗?”
“你是说那份退学申请,已经被批准了吗?”
教授看着棋谱上的解答,又开始摆动棋子,这回把对方将死了。刚才他哪一步走错了呢,我心里想。我又是哪儿出错了?是十二年前,是从那时起开始出错的吧?十二年前我就应该死了。但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我到底算是什么呢?这幸存的十二年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要让我认真回答,那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本研究室这么善于差使人。”
教授的哪步棋像是走错了,我也搞不清楚。
“退学申请书?”
“开始时大家都是一样的阵行,但结果都不相同。”
“比喻不适当。”
教授翻了一页,又开始在棋盘上研究新的问题。
“不,不,我是在认真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