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谷的神力和这个严肃的时刻让皇家夫妇重新结合为一体,凿石工人、采石匠和工头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神圣的气氛。他们除了是彼此相爱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外,还是一位法老和一位皇室皇后,他们的生死有永生印玺的戳记。
在耕地的远处,皇家马车向右转,经过高官的大公墓和图特摩斯三世的纪念神庙,他是那位平定亚洲将埃及文明推广到整个近东和更远地区的威名显赫的法老。
“昨天,”她说,“我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几乎是可怕的感觉。”
蒙在妮菲塔莉眼前的那层悲伤消失了。
“这里就是我墓穴的所在地。”拉美西斯向妮菲塔莉透露。
“一个尚未存在的人,他将延续你的名字和生命。”
法老关上内中堂的大门,拉出门栓,放上一块泥印。明天,馁钸大祭司将以他之名重复所有的仪式。
工作暂停。每个工匠都懂得分享这两位负责统治的人物的神秘,以便上天能安稳地坐落在支柱上,大地能沐浴在欢乐里。缺少他们,尼罗河不再流动,鱼群不再跳跃河面,鸟类不再翱翔空中,人类也将无法生存。
“一场噩梦?”
拉美西斯点燃了几盏油灯以便照亮卡纳克神庙的内中堂,那是神庙最神秘的一部分,惟有他和大祭司,他缺席时的代理人有权利进入。黑暗消失,出现了众神之神,一间粉红花岗石小神庙供奉着阿蒙在人间的形象——“蒙面人”,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一些香环慢慢地燃烧着,使这个神力转世在有形与无形身上的神圣地方香气四溢。
“我有很多的敌人,妮菲塔莉,但是应该感到惊讶吗?为了打击我,他们不惜使用最卑鄙的手段。我要不因害怕他们的打击而麻木瘫痪,或者不顾一切往前冲。我决定往前冲。”
“你以神明为生,”法老对神明说,“他以他的芬芳使你复活,以他的露水滋养你。你双眼所见就是法律,你就是法律。”
法老弄断那个内中堂的泥印,拉出门栓,然后打开圣骨箱的大门。
“那人成功了吗?”
在出发前往北方之前,拉美西斯想再看一眼他父亲的墓穴,想在那口写上了职权、埃及名称为“生命之主”的棺柩前凝思。在这个神秘的黄金房间里,塞提的灵魂不断地转世。
“我感觉你在一块长形的石块里,由它保护着。有人试着敲碎它,以便拿掉这层保护,将你摧毁。”
“从玛亚特大厅出来,直接向右转,由一条窄小的走道通到黄金住所,有八根圆柱,中央将停放石棺。几间小神庙,用来摆放死者的家具,与它相连互通,你觉得如何?”
当拉美西斯走出内中堂时,整个神庙都苏醒了。祭司们拿走人们供奉在神坛上的净物:那些来自卡纳克面包店铺的面包和糕点。屠宰师傅准备午餐所需的肉类,工艺家们则重新投入工作,园丁们以鲜花装饰神庙。日子平静而快乐。
“不,我当时醒着,一个影像穿过我的思想,是个模糊的事实但是存在,真的存在……”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妮菲塔莉?”
拉美西斯和妮菲塔莉分道而行,但是他们的眼光并没有分开,他们刚刚才跨越婚姻的真正大门。
“他将在此出生,在这片你以赤裸的双脚寻找过的土地上。我也是,我也考虑过这个体积庞大的盟友,这个石头世界,这个以不朽材质建造的灵魂。这里将建造一所我的百万年神殿,拉美西斯神庙。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想像,像想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技术上毫无问题,陛下。”
“假如工程上碰到问题,立刻通知我。”
“因此我必须保护你。”
“你对这个地方满意吗?”
“全能的力量就在这里,一种与驻在你心中一样的全能力量。”
“平静地醒过来,原始的万物创造力量。承认我,我是你的儿子,我前来接纳你的建议以便成就你的功德。平静地醒过来,照亮这片以你的爱为生的土地。透过你的精力,使万物死而复生。”
出乎妮菲塔莉的意料,拉美西斯并没有走上那条通往塞提和他们祖先的永久安息地的小路,那些拉美西斯的始祖,一个个靠着躺着。他向右转,朝一个工地走去。几名工人正在岩石上挖掘,岩石则一小块一小块掉下来,掉到一个篮子里。
“你可以描述一下吗?”
“你的烦恼消失了吗?”
“我的心灵与这股邪恶的势力奋战,打倒了它。那个石块完好无缺。”
皇后高雅、轻盈地脱掉凉鞋以便好好感受大地的力量。她的双脚轻触热烫的沙子,左右来回走动,然后回到原处,在棕榈树阴下的一块平坦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会负责解决。”
拉美西斯的马车走在赛哈马纳的马车前,朝国王谷的方向前进。虽然是清晨时分,但已是酷暑难耐。尽管妮菲塔莉畏惧那个山谷大火炉,她依然保持平静。颈子上一条湿毛巾和一把阳伞让她还受得了这样的考验。
“你的躯体将在此安息。”她预言。
在几块被磨光和整齐的石块上,一位城里隐修院工会的工艺大师将一份纸莎草纸摊开。他向皇家夫妇鞠躬行礼。
“加长第一道走廊,建造第一个四角圆柱厅,再挖深点岩面,然后尽量扩大玛亚特大厅。”
拿着工头交给他的毛笔,法老用红墨水更改了原来的线条,然后确定他所要求的空间大小。
法老点亮这尊神像,脱掉围在他身上的彩色布条,以圣湖之水为他浴身,涂上香脂油膏,重新缠上纯洁的新布条。之后,为了以他的声音唤醒众神,拉美西斯向他献上祭品,在同一时间里,其他的祭司也将供品放在神庙的各神坛上。每天早上,在埃及的所有庙宇里,都举行着同样的宗教仪式。
拉美西斯停在沙漠和耕地的尽头,离建筑工人的村落不远,一个无人居住的地区。赛哈马纳立刻调动人马,担心有任何攻击者躲在稻田里。
皇后慢慢地环顾她四周,仿佛她驾驭了整个空间,探测了所有的岩石和那片土地的最深处。然后她静止不动,合上双眼。
皇家夫妇和他们的随从走出法老谷后,再度朝尼罗河的方向前进。因为法老没有向赛哈马纳指明目的地,赛哈马纳只好不停地侦察所有的山顶。确保拉美西斯的安全需要全天候战备,然而年轻的君主根本完全无视危险的存在。但夜路走多了,终会碰到鬼。
法老看着那张摊在他面前的设计图。
终于轮到最神圣的祭奠了,那不朽的生命戒律,玛亚特的祭奠。
拉美西斯抱紧她:“即使法律要求你留在皇后谷,我们也将永不分开。我将请人在这片神爱的土地上为你建造一座从未有过的最美的永久居所。后世将永远纪念它,世世代代歌咏它的美丽。”
“赛哈马纳将负责此事。”
“他负责看得见的攻击,但是你要如何防备那些看不见的打击呢?那就是我的责任,拉美西斯。用我的爱,我将在你身边筑上一道连魔鬼都无法跨越的墙。但是还需要……”
“死亡随时窥视着我们,你说得对,假如我们知道如何准备,日子便会过得轻松愉快。”
拉美西斯双膝着地,轻轻地按摩皇后美丽的双脚。
两匹马车在国王谷的狭窄人口小道前停了下来。拉美西斯帮妮菲塔莉步下马车时,尽管有警卫在场,赛哈马纳仍然小心察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即使在这里,他还是不放心。赛哈马纳望着那些守在入口的警卫,在他们身上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你已经想到那个时候了?”
“没有,还没完全消失。我还是担心,好似有位敌人躲藏在暗处,超出视野,执意要将你消灭。”
“在执政的第一年,法老便必须设计他永久住所的蓝图,并且开工。”
工匠重新挖凿岩石,法老走向工头:“把你的设计蓝图给我看。”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