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犹豫了一下。
“词穷的解释。”
“既然你是他的朋友,摩西,由你去说服他。”
那名金发女子蜷缩在屋子的角落,脸上遮着一块布。
“事实确是如此。”
“她生病了吗?”
“你们还犯下什么过错吗?”
“犹太人在埃及过得很快乐,他们薪水高,吃得好。”
“这可能不会是拉美西斯的意思。”
“你是犹太人,摩西?”
“丽妲和你,你们并不孤单。”
他应该进去盘问她,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们的举动如此怪异,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荒谬可笑。他不仅不是安全人员,更无权干预别人的私生活。哪个魔鬼驱使他去从事这种愚笨的跟踪行为?他对自己大发雷霆,折回原路去。
“别靠近,它是条真蛇。我很高兴能唤醒它。”
“我是个利比亚人,既无你的威仪,又没有你光芒耀人的背景。”
摩西哑口无言:“我听不懂……”
那个男人看起来比她老多了,脸上一副不安的样子:瘦小,颧骨凸出,鼻子高挺,双唇极薄,下巴轮廓分明,让人联想到某种野兽的脸。因为四周嘈杂,摩西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能从那个男人单调冗长的谈话声中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那位表情忧虑的男子的动作极为迅速谨慎,这一切并没有逃过摩西的眼睛,这位稀客似乎拥有一些神奇的力量。
“只要他不阻挡我们的去路,我们就不会杀他。”
“我可以一拳击昏你。”
“谈谈。”
“你跟踪我们,摩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遗忘不就是最严厉的惩罚吗?图坦卡蒙的妻子兼埃及王位的继承人亚肯莎皇后,因冤狱被判死刑,而何汉赫勃所建立的亵渎宗教的王朝则占领了埃及两地。假如世上仍有公道,就应该由丽妲继承王位。”
“这位年轻的女子和我,我们躲躲藏藏,居无定所。”
离他身边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一闻也没有。”
摩西面前突然尘土飞扬,出现一条头上有角、吐着可怕舌头的毒蛇。
“假如你想活命的话,就进到那个屋子里。”
有一位面相狰狞的男人挡在他面前。
“它将会实现的。”
“犹太人要求全世界只能有一位上帝,而你将成为他们的领袖。”
“物质享受无法满足他们。”
“我们必须十分谨慎,但是我们每天都赢得一些珍贵的友谊。埃赫那顿的信仰就是未来的信仰。”
午夜,这个地方十分荒凉,一条狗在吠叫,几只蝙蝠轻轻飞过他身边。摩西愈往前走,好奇心愈强。他又看见那对男女走进一堆准备拆除重建的破房子里,这里并没有人住。
“那么是谁?”
那扇吱嘎作响的门被打开。
摩西转过身去,另一条蛇对他虎视眈眈。
“你相信惟一的上帝,不是吗?”
“那么,你是非法的?”
“无法分享塞提和拉美西斯的信仰。”
“真正的神,摩西,惟一的神明,他的威怒将会很快地打击所有不崇拜他的民族。”
欧费尔那转为低沉的声调震动了这间破屋的四壁。摩西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既可怕又诱人。
“她受不了黑暗,太阳出来后,她就会好了。”
“你呢,你是谁?”
“我自己是否才是该被说服的那个人?”
“我在埃及出生。”
“我不相信你。”
“别想逃走,这些毒蛇会咬死你。等我作决定后,我会让它们睡觉。”
“你想阴谋造反拉美西斯?”
那些努比亚女舞者邀请客人同乐,其中一位是五十岁左右的醉汉,把手搭在那名金发女子的右肩上想邀请她。她吓了一跳,推开他。那位酒客勃然大怒,更加坚持。女子的朋友伸出右手指向这名挑衅者,醉汉像被重拳击中一般,后退了整整一米远。整个场面慌乱不安,醉汉嘟哝了几句抱歉的话,不敢再坚持。
“只需要到小酒馆打听打听,拉美西斯的朋友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那个女人推开门,吱嘎声划破夜的宁静,男人则消失不见了。
“新乐园尚未出现,是你将去开创它。”
“你为何跟踪我们?”
“我叫做欧费尔,在利比亚出生,是个巫师。”
摩西一片茫然:“我无法回答你。”
欧费尔再度露出微笑:“我只不过是个年迈的巫师,丽妲脆弱又沮丧,全能的埃及法老一点儿也不用怕我们。而是一种真正的权力将歼灭他,执行它的法律。”
“回头见,摩西。”
“和我一样,你只是个流亡者。我们都在寻找一片不被十几位神明亵渎的纯洁土地!你是犹太人,摩西,你的人民正在受苦,他们想恢复祖先的宗教信仰,与埃赫那顿的计划不谋而合。”
“这些蛇都回它们的洞穴里了,”他说,“你可以安心地走出去。”
“让路。”
“这位脆弱和受伤的女子叫做丽妲。她是埃赫那顿六个女儿之一梅丽特·阿吞的孙女,她于一百五十年前于太阳城去世,因强制埃及信仰一神教阿吞丙被皇家年鉴除名。”
当这名男子和那名女子离开小酒馆时,摩西尾随他们。他们往底比斯南方郊区的方向走,然后消失在一个人口稠密的住宅区里,在这里,狭窄的街道由一些楼层相互隔开。有一会儿,摩西以为他跟丢了,接着他听见那男人稳健的脚步声。
“一时的冲动……”
“不要逃避你的命运。”
“我一点儿也不想反对法老。”
那位年轻的女子年纪很小,金发,长得圆圆胖胖的,很迷人。
“他的拥护者没有任何人受到迫害!”
“你在哪间神庙举行祭札?”
“我另有计划。”
男人伸出手。
摩西走向门口,巫师不再阻挡。
“你想干什么?”
“再见,欧费尔。”
“你只是个魔鬼,欧费尔!要犹太人成为反对拉美西斯的乱党将会使他们自取灭亡。他们当中没有人想造反或离开这个国家,而我,我是法老前程似锦的朋友。”
男人露出微笑:“你还记得发生在小酒馆的那个景象吧?别拿自己开玩笑。”
“停止漂泊,欧费尔,回你的国家去。”
“你的预言太可笑了!”
在这样狭窄的小路上,摩西无法躲过毒蛇的攻击,而赛大武又不在附近。他进入一个屋顶低矮、地面泥巴结实的房间里。男人跟着他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既然你那么肯定,去当他们的先知好了!”
“走吧,欧费尔。”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要我做什么?”
“这只不过是个魔术!”
“有一把火燃烧着你,摩西,正如同它在埃赫那顿的心中燃烧一样。那些赞同他理想的人并没有消失,反而开始聚集。”
小酒馆因一群职业女舞者的性感表演而热闹非凡,其中混杂了来自绿洲的埃及女人和皮肤黝黑的利比亚女人。她们的轻巧柔软吸引了摩西,他坐在馆内的最角落,面前摆着一杯棕榈酒。他度过了艰难的一天,一天当中他适时地避免了两桩意外事故的发生,这位犹太人觉得需要独自处在一堆嘈杂的人群里,观察着别人的生活,但自己却不加入这出闹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