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一:书中写张丹枫把两柄宝剑交给陈石星时说:“我和她(指云蕾)是师兄妹,我这把长剑名叫白虹,她这把短剑名叫青冥,我和她合创了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术,黑白摩诃就是由于他们的双杖合璧被我们的双剑合璧打败,给我们收服的。”此处有两个地方与《萍踪侠影录》所述矛盾:一是宝剑名称不合,在《萍踪侠影录》中,张丹枫的宝剑名为“白云”,不是“白虹”;二是“双剑合璧”的剑术并非张、云二人所创,创者乃其师祖玄机逸士,张、云二人仅从他们的师父那里各自学得半套剑术,后来在与黑白摩诃相斗时,偶然联手抗敌,双剑合璧,始知其妙。
例四:《广陵剑》不放过任何机会引诗谈词,作者对诗词之道有兴趣,故在小说中多出现这方面的描写是很自然的,但征引太多,动辄谈诗,就使人生厌了。如陈石星所到之处,差不多都有此项内容:在昆明,与龙成斌谈大观楼长联;在大理,与段剑平谈文天祥的《念奴娇》词(书中称之为《关光月》词,不知何据);返桂林,与云瑚谈杜甫咏桂林的诗;在漓江冠山,与葛南威谈辛弃疾、李清照的词;泛舟太湖时,又与云瑚谈姜白石、张孝祥的词:在西洞庭山上,陈石星与葛南威琴箫合奏,云瑚和杜素素分别以晏殊、苏轼的诗词伴唱,等等,触目皆是,不胜枚举。本来,谈诗说词偶然在武侠小说中点缀一下,是会增添一缕风雅的馨香的,但用得太多太滥,便适得其反,使人觉得作者有“抛书袋”之嫌了。
例三:陈石星与云瑚游漓江时,船入二郎峡,二人倚栏眺望“九马画山”的景色。陈石星道:“你仔细瞧瞧,那九座山峰。是不是都像奔马?”陈石星此语大谬,“九马画山”并非指画山九座山峰似马,而是说它临江的巨大峭壁上,布满了各种颜色的石纹,远看恍如一幅巨画。这些石纹痕迹,历经千百年来的风雨剥蚀,酷似九匹骏马,故称“画山九马”。陈石星长于桂林,当不该把“画山九马”搞错。《广陵剑》的作者是广西人,照理也不该有此失误。虽然小说家言,可以虚构,但作者既然坐实是写漓江的“画山九马”,就不该把它写作九座山峰似九匹奔马,现在这样写,就使人觉得虚假了。
例五:《广陵剑》结尾以一阕《长亭怨慢》收束全书,词云:“何堪星海浮槎去,月冷天山,哀弦低诉!盟誓三生,恨只恨情天难补。寒鸦啼苦,凄咽断,春光暮。旧侣隔幽冥,怅佳人,倚楼何处?凝伫,望昔日游踪,没入乱山烟树。凤泊鸾飘,算鸿爪去留无据。菩提明镜两皆非,又何必魂消南浦?且天际驰驱,寻找旧时来路。”此词句读及平仄多处不合,如“何堪星海浮槎去”“菩提明镜两皆非”两个七字句,应是前三后四的句式,“恨只恨情天难补”一句,应是前四后三的句式,此三处刚好相反;又如“怅佳人”中之“佳人”二字,此处该用仄声,“望昔日游踪”之“昔日游踪”四字,刚好平仄调乱,等等。梁羽生对诗词的平仄、句读、押韵,均颇熟稔,绝非外行。此数处失误,或许是排印之失;如非排印之失,则是作者草率行文所致。由此可见,即使是熟谙诗词的老手,如果马虎大意,想当然地一挥而就,也是会出错的。
很多朋友看过《广陵剑》后都说,此书从内容、结构到人物塑造,都远不如它的前集《萍踪侠影录》,笔者看后也有此同感。下面不谈大的,仅从小处摘疵数点,以见作者行文的粗疏。
例二:《玄功要诀》一书,在《萍踪侠影录》中,说是彭莹玉所著,张丹枫得自苏州西洞庭山的地洞中;《广陵剑》则说是张丹枫所著,与前不合。或许张丹枫后来创有的内功心法亦名“玄功要诀”也说不定,但如此同名相犯,似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