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为你了,这玩意儿又不管用。”沙基把萨蒂的手机甩到她脚下。
注射器的针头穿过毛衣戳进萨蒂的胳膊。她想要反抗,想要大叫,但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哭泣。接下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房间变成了朦胧的影子。没过几秒钟,萨蒂双腿一软,要不是沙基抱住了她,她就要栽倒在地上。
“风暴一来,这里就没有信号。”沙基说。
“你说的是大好人弗格斯吧?他没开出几里就在路上抛锚了,看来这里只剩我和你了。”他朝房间这边走过来。
“你怎……怎么进来的?”萨蒂用微弱的声音问。
萨蒂把地窖门推开条缝向外窥视。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或是任何人,屋里太黑,手电筒又落在了桌上。
萨蒂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天啊,千万不要让他进来。
沙基亮出一把钥匙。“艾玛在门口的脚垫下面放了备用钥匙。不怎么有新意,是吧?”
“我报警的时候,它还能用。”萨蒂撒谎说。
地窖!
过了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看来你出了点小事故。”一个声音冷笑说。
乍看上去,沙基与那个殴打过萨蒂,绑架并残杀萨姆的残暴怪兽只是隐约有些相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在卡尔加里牛仔节上或是当地的酒吧里就能见到的人,而且绝不会给萨蒂留下什么印象。但萨蒂看到了他的眼睛,以及蛰伏其中的疯狂。
在呜咽与抽泣中,萨蒂放弃了抵抗。
“你最好会用那个……贱货。”
一片死寂。
“你打电话报警了,是吗?”
上面的人在倾听周围的声响。
她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地板,紧接着是一声愤怒的咆哮。之后,地窖门附近又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萨蒂缓缓地松了口气,但心还没完全放下来,突然又听到沙基在小屋旁边走动的声音。她惊恐地朝房间另一边的推拉门望去。她没锁那道门。事到如今,已经没时间管它了,否则一定会被发现的。她必须躲起来,但要躲到哪里?
萨蒂胆都快吓破了,连忙用一只手捂住嘴。
她呻吟说:“孩子们……”
地窖里比那地堡还让人难受。首先就是里面漆黑一片,全是霉味。此外,虽然萨蒂看不见地窖的大小,但还是能感受到里面空间的狭窄,她感觉就像刚被活埋起来。不过,她如今被困在冰冷的地窖里,上面还有个杀人不眨眼的绑匪在四处搜寻自己,这样的状况和被活埋也没什么区别。
萨蒂点点头。
“你别过来!”萨蒂尖叫着蹦起来。
某样细长尖利的东西闪着光。
萨蒂慢慢往椅子里缩。“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接下来的一切让萨蒂猝不及防。前一秒她还用刀指着那个混蛋,下一秒刀子已经被打掉了。
一只手臂缠绕在萨蒂喉咙上。“你再敢出一声,”一个毒蛇般的“嘶嘶”声在她耳旁说道,“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沙基。
萨蒂从兜里抽出刀子,人紧贴在墙上,屏住呼吸。
“不,但我有这个。”萨蒂放开胆子,挥动着渔刀。
萨蒂轻轻地推开地窖门,挥动着刀子从里面爬出来。她发现没有人袭击自己,便大步走向推拉门,把门锁好,然后拉上厚重的窗帘。她双手都冻僵了。萨蒂清楚自己必须先让身子暖和起来,否则就会有体温过低的危险。要是那样,她就帮不上任何人了。
头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什么也没听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噢,上帝……
萨蒂的耳朵里吹进炽热挑衅的气息。“你他妈怎么找到我的?”
她稍稍挪了挪身体,有东西在她大腿下面动了一下。萨蒂向下瞥去,看到金属的光泽——刀子。她正坐在刀身上。
他向前迈出一步,萨蒂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萨蒂张大嘴巴望着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雾魔。”
“我们又见面了,萨蒂·康奈尔。”
等待是种折磨。周围是没有止境的沉寂——直到落地钟的报时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为安全起见,萨蒂多等了几分钟。等呼吸一平缓下来,她就蹑手蹑脚走上楼梯,把耳朵贴在地窖门上。
无穷木屋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水冲走,至少阳台有这个危险。河水沿梁柱上涨了差不多1米2,再有15厘米,水就要漫过河岸,把草地变成沼泽。
门把手“嘎嗞”作响。接着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然后是重重的撞门声。
萨蒂的脉搏加速,手中的刀子在发抖。
萨蒂猛抬起头,一道黑影滑入视野。一个男人手拿帽子,趾高气昂地靠在门框上。他的光头在油灯的照耀下反着光,一对贼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仔细查看着房间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萨蒂身上,丑陋的脸上扭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一进屋,萨蒂就锁上后门,把皮包和手电筒扔到桌上,手电筒的光照向房间正中。小屋里冰冷昏暗,只在外面打闪的瞬间整间屋子才亮起来。炉火早就烧得只剩下灰烬,虽然萨蒂浑身湿透,冷得彻骨,可已经顾不上生火了。
她熄灭手电筒,心里祈祷沙基没有看见亮光,接着走到屋子中间,弯腰掀起地毯的一角。有人用双面胶带把地毯固定住了。萨蒂一只手颤抖着拉动地窖门上的金属环,随着门缓缓开启,她喜极而泣。萨蒂向下走了几节台阶,抓住门,在自己头上关好。
“你想干什么?”萨蒂大声质问道。
“也许吧,”萨蒂一边回答,一边悄悄去摸刀子,“但有人去找警察了,他们随时会到。”
“我来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沙基把一只手电筒——萨蒂落在地堡里的蓝色手电筒——扔在梳妆台上。“上面写着无穷木屋,我想这算是个邀请。Su casa es mi casa,还记得吗?”他皱起眉,“不过我很吃惊居然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爱管闲事的老不死。”
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是“砰”的关门声。
萨蒂正要进卧室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她回头一望,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挂着帘子的厨房窗前闪过——一个戴牛仔帽的黑影。
“先换上干衣服,”她把刀子塞回兜里,“然后拿上枪。”
一道闪电不期而至,划破天空,照亮了房间。没有人躲在暗处。不过话说回来,萨蒂只能看到小屋的三面,沙基要是就站在地窖门后面怎么办?
萨蒂点上油灯,把灯火尽可能调小,然后提着灯走进卧室,脱下外套扔到椅背上。她脱去湿衣服,把它们堆在地上,又用之前留在床上的浴巾用力擦干身子。穿上暖和的牛仔裤和毛衣以后,萨蒂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到瘀青浮肿的脚踝,她有些吃惊,但还是忍着疼痛套上两双袜子。
她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沙基冷笑一声。“你打算用毛巾抽我吗?”
越来越近……
“只要一点就能让你安静下来。”沙基低声说。
萨蒂的耳边回响着自己的心跳声。他会不会也能听到?
萨蒂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他走了吗?
走投无路之际,萨蒂把目光投向了地板中央的地毯。
他已经走了。我不能永远躲在下面,孩子们需要我。
我得去找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