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升温,老聂声名鹊起,从一个运动员迅速升格为“民族英雄”。被封为“棋圣”之后,“圣人”的光辉包围着他,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一言一行都变得不平凡了,他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直率、真情了。
八十年代初,我正在读大学,开始拜师学艺,学习桥牌。我的启蒙老师郑之澹,与老聂是邻居。于是每逢周三、周六的晚上,聂卫平、聂继波兄弟,我和郑老师分坐四方,在老聂家开练。
老聂的计算天赋让人折服。凡是以计算为基础而博输赢的游戏,朋友们总是玩不过他。除去棋类不说,桥牌、猜谜、趣味数学,甚至掷骰子,他仿佛永远是赢家。他会在赢了之后,看着输家被迫喝啤酒或凉水时,幸灾乐祸地大叫:“哎呀!我渴得很呀!他们不让我喝呀!”一次,几位金融界的朋友谈起一道趣味数学题,这几位自负善于计算的先生都讲这道题算了好久,十分难解。老聂听了颇不服气,列出算式后,他闭眼思考了一分半钟,立即得出答案,令那些经济学硕士、金融界精英们心服口服。的确如他所言,倘若他当年有机会进入大学数学系的话,也许中国就会多了一个“聂景润”,而少了一个“聂旋风”。真不知少了哪一个,更让人遗憾。
1985年,中日擂台赛开战!《中国青年报》体育组的一位同学托我写篇聂卫平的采访记。采访时,老聂的自信及率真再次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老聂能喝酒。朋友相见,他从不饮茶,总是以啤酒代饮料。他原本很能喝白酒,但1998年4月,一位台湾来的相学大师告诉他,如他能戒掉白酒,将会在棋艺上更上层楼。老聂果真痛下决心,戒了白酒。一个月后,老聂真的获得了他几年来的第一个全国性比赛冠军。但遗憾的是,他很快又重开酒戒。或许,这也是他屡赛不冠的原因吧。
适时老聂和孔祥明婚后不久,尚未得子。小孔常常是为我们准备好茶水后,蜷在客厅另一侧的大沙发上,时不时地给我们添茶续水。那时老聂棋艺尚未达到巅峰期,名声也远未达到“棋圣”的地步,因此,他率真的天性时时处处流露出来。
老聂的故事多得很,对他的褒贬也是众说纷纭。相信读者会从本书中看到一个真实、可亲的聂卫平。
等等,都是较典型的例子。
很自然地,我们之间的交往逐渐稀少了。
与老聂相识差不多二十年了。
老聂是个轻利的人,凭他的知名度和他广泛的社会关系,要想做生意发财是很容易的,但他却没有被商海所诱惑,即使是为一些比赛而去拉赞助,也不为个人索要回扣。
1987年,《解放军报》的记者张挺、孙晓青写了一篇报告文学《聂旋风》,发表后引起很大争论,甚至导致了连载此篇文章的《北京晚报》一度中断连载。争论的焦点在于如何描写那些为国家争得了巨大荣誉的体育健儿:是只写他们的奋勇拼搏,还是也写出他们内心深处的困惑、自身的缺陷。争论的另一方为《中国体育报》记者、围棋七段沈果孙。两方面的记者都是我的朋友,虽说是为老聂引起争论,但这也确实是在纪实文学、报告文学写作中的一个重要的文学现象。因此,在征得双方同意后,将他们文来笔往的几篇文章收入《作品与争鸣》中,以期引起文学界的重视。刊物也送给老聂,谁知老聂却对争得热火朝天的此事一无所知。原来老聂一向洒脱,只管接受采访,至于记者从何入手,如何掌握分寸,他从不过问。由于老聂性格率真,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常常会得罪人,或引起误解。有些记者在写作时把握分寸不当,发表前又不送老聂审核,结果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如擂台赛中的“百分之五十胜率”、“收徒风波”
老聂是个热情的人,极富同情心,我多次亲眼目睹了他为一些普通人的小事操心,却从不需言谢。
老聂的歌唱得很好。他曾自我评价说没有文艺细胞,于是我们都以为他肯定是与王静结婚后,经“名师点拨”,可老聂却得意地说是自己潜质好,有天赋。的确,老聂的歌喉深厚,无论是激情的《东方之珠》,还是忧郁的日文歌曲《我只在乎你》,他都唱得声情并茂,引来掌声一片。
老聂是个足球迷,说起足球,他侃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1996年欧锦赛决赛是凌晨3点,次日9点我说起此事,他听说我看了直播,大叫我不够意思,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叫他起来看球。天哪!凌晨3点往他家打电话,不要让王静以为我有病喔!
老聂是个认真的人,自己做错的事,他会认错;别人错了,他也会毫不顾及面子地指出来。为此,他没少得罪人。举个小例子,一次桥牌赛间隙,他和几位桥牌国手玩“拱猪”,规定输了钻桌子;当老聂输了牌,他二话不说,照钻不误。其实凭他的名气,甚至凭他的年龄,都可以免掉的。当另一位桥牌大师输了时,有弟子表示愿意代替时,老聂当即表示反对,坚持照章办事,以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