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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卫平·围棋人生 作者:聂卫平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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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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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使我知道了药的厉害,尽管对我确实有用,以后也不敢再吃了。

接着,在“新体育杯”中,我以三比零的压倒优势击败了挑战者曹大元。此外我还获得北京棋院举办的第一届“国手战”冠军。这样,在一年之内,我把当时国内所有的围棋比赛的冠军,通通夺了过来,集三冠于一身,又成了棋坛的“霸主”。

在此之前,我们先到昆明参加了一个“云子赛”,我又以全胜的战绩获得了冠军,所以对这次全国比赛是信心十足,大有“冠军非我莫属”之势。

在去乐山前我先去了昆明,参加“云子杯”全国邀请赛,我以为带的药足够了。赛后我从昆明直接就到乐山,一到乐山我发现药没了。药的劲儿很大,我也已经习惯,突然不用了,说得不好听点,就像突然戒了毒似的,那几天我简直难受极了,晚上觉都睡不好,经常失眠,白天也没精神。那次比赛我真是逮谁输谁,而就在一个星期前,我在昆明是逮谁赢谁,一盘也没输。

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我卫冕之心太切,一受挫折就急躁起来。第四局对马晓春,竟然一反自己的棋风,主动去和对方乱拼乱斗,结果再度败北。以后便“兵败如山倒”,接连败给了陈祖德、华以刚、黄德勋,最后连前六名都未能进入。

这次比赛,由于我的惨败,使刘小光和马晓春分获冠、亚军,一下子就起来了。这有点像宫本直毅输我的那盘棋,有时候老棋手就是要输给年轻棋手才能把他们扶起来,就像用自己的肩膀让他们踩一下就上去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确实是很“残酷”的,但这是竞技场上的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胡昌荣是个很认真的人,学识也很渊博,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他也是久病成医,有一次他对我说,他认为我内分泌有问题,建议我去医院看看。我真的去了同仁医院找了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皖海洪看了,他说我是阳太盛,造成阴阳失调,需要调整。他让我吃中药。我说吃中药没问题,可我不喜欢吃需要熬的汤药,一是我没时间熬药,二是我也不会熬。再说我经常到外地比赛,总不能到哪儿去都背个药罐子呀!我提出能不能吃丸药。他说丸药没有现成的,但是可以到药房去做。于是我拿着他开的药方,到各药店去配,配齐了拿到药房制成一大批丸药。

我当时把药方给胡昌荣看过,他说皖大夫下手特别重,但我必须遵医嘱,什么都听大夫的。开始我有点不太适应,可过了几天之后就觉得离不开了,而且效果特别好,吃了它觉得脑子特别清楚,真是心明眼亮,下棋老赢,我还以为自己水平提高了呢,很是高兴。

万一再出现没药的情况怎么办,还是不吃为好。

根据我的比赛成绩和竞技状态,当时棋界有很多人认为,今后的十年仍将是聂卫平的天下。就这种看法,曾有人问过我的感想。我回答:十年毕竟太长了,我不敢说就没人能超过我,但是起码五年之内,不会有人能够威胁我。说这话的时候,真是踌躇满志啊!

没有想到第二战对河南小将刘小光就马失前蹄,顿时给我的卫冕投下一道不祥的阴影。

这真是一次名副其实的惨败,不仅我做梦都想不到,而且整个棋界都感到震惊。《体育报》还将我的乐山惨败列为1980年的十大体育新闻之一。舆论界的看法是:乐山之役,无疑标志着聂卫平独霸棋坛的时代已经过去,刘小光、马晓春等新秀正在迅速崛起。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在惊讶之余,感到十分迷惑,纷纷猜测:聂卫平是怎么搞的?是不是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从乐山铩羽归来之后,我曾仔细地研究了自己的全部对局,不可否认,刘小光、马晓春等青年棋手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我们之间的差距大大缩小了,但我确信他们还没到足以击败我的程度。我还是败在我的失常表现上。我为什么会如此失常呢?这要从我们新来的领队胡昌荣说起。

1981年,我又恢复了本来面貌,在温州的全国比赛中,我势如破竹地战胜了所有的强手,以较大的优势将冠军重新夺了回来。但在赛程中却输给了实力相对较低的罗建文,我都看不懂是怎么输的。罗建文的棋风飘忽不定,变幻莫测。我在“轻灵转身”方面向他学到过不少东西,可惜他的棋有时“轻妙”得有些过分,显得力量不足。我常开玩笑地把他的棋称为“轻骨头”。如果罗建文把棋下得厚一些,他的棋一定很厉害。但不客气地讲,罗建文是个不太用功的天才。1980年以后,他的兴趣曾一度转到烹饪上,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烹调技术越高,棋下得越臭”,当然,这是他的自嘲。可有趣的是,在这次全国比赛中,他逮谁输谁,连吃败仗,却偏偏赢了分获冠亚军的我和马晓春,这也真够绝的。于是他诙谐地宣称,这是由于刀下不斩无名之辈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乐山惨败向我敲起了警钟,要想夺回失去的冠军绝非易事,今后等待着我的将是更为艰难的征途。

这件事我始终没有对外讲过,我怕人家说我输棋了,就找借口。现在我讲出来的意思是说,人不是计算机,在比赛中,除了技术之外,人的情绪、思想、心态、疲劳程度,甚至健康状况都能起很大的作用,如果调整不好,就会对比赛产生很大的副作用。

不料,就在我笑傲棋坛之际,一阵冲击聂卫平的疾风已在我脚下卷起……1980年初秋,全国比赛在四川省乐山县的凌云寺东坡楼举行。凌云寺是着名的旅游胜地,闻名中外的“乐山大佛”就在此处,可我却没能乐得起来。

1979年,我的围棋事业似乎达到了巅峰状态。这一年里,我不但在第五届全运会上,第四次蝉联了全国冠军,还获得了第一届“新体育杯”赛冠军和在东京举行的第一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除此之外,在和日本九段高手的全部二十五局比赛中,我胜十六局,和两局,负七局,为此我荣获了国家体委颁发的体育荣誉勋章,并被评选为首届全国“十佳”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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