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儿,又一个顾客走了进来。他约莫三十来岁,穿着很考究。
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若若说。
如果有的话, 我说, 仅仅靠这些小生物……哈哈! 埃帕米农达斯纵声大笑。
即使有过某个人也判断不了。 安娜说。
我们没必要相信您。 勒格朗严正地说, 这事你知道吗,你? 他问亨利。
至于食物, 勒格朗说, 吃什么都能习惯,众所周知。
住嘴, 我轻轻地说, 你总是这样紧追不放吗?
若若走到亨利身边坐下,几乎马上用行家的目光瞟了安娜一眼。
来点白兰地?在韦莱,我看那些先生都是不掺水喝的。确实,那应该是一大片烂泥,我同意这种说法。
你瞧, 勒格朗说, 是沙司、盐水,启发我想到这个词的。
怎么不是呢! 埃帕米农达斯接着说, 这样的忧虑我们已经够多了。
是的, 我说, 两天前出现的。
我来告诉你, 侍者说, 别激动。
很大很大, 我说, 像鳄鱼。
蜥蜴,那是什么玩意儿? 若若问。
什么会妨碍你睡觉呢? 我问。
这不会妨碍我睡觉, 安娜接着说, 但还是难以忍受。
看到了吧, 安娜对我说, 当时应该有某种东西的。
我不认为有。 我说。
只有冰的时候,就吃冰,很简单。
既然您知道他总是这样,就该早点告诉我们。 安娜对亨利说。
下一回,我们给他们画一张素描。 埃帕米农达斯说。
但愿如此。 我说, 总之,谁知道呢?也许当时一切都已有了。
看来我们也会消失的。 亨利说, 先生同我们一起喝点什么吧, 他对我说, 夫人呢?再来五杯,安德烈,您是叫安德烈吧?是吗?对,五杯白兰地。
您好! 大家说。
很小的生物, 安娜说, 想多小就多小,但应该有。小昆虫。它们吃什么?什么也不吃,几乎不呼吸,所以才能长时期待在冰下……
看起来神色不对。 侍者说。
如果蜥蜴的个儿都像那样大, 安娜说, 那我宁可相信当时没有。不过我认为还是有些小生物的。
他就是这样, 亨利向大家解释, 他看起来就是这样,诚恳、朴实,等等,但这是一个知识分子,不是笨蛋。
那动物,能算是人吗? 亨利问。
我想今晚又完了。 安娜低声对我说。
在冰川期,有盐蜥存在。 勒格朗说,不胜喜悦。
我不认为有, 我说, 我觉得当时没有。
我们没派他来说这个。 埃帕米农达斯捧腹大笑。
首先, 亨利说, 怎么知道当时什么也没有呢?
确实, 安娜说, 怎么解释现有的这一切呢?
如果你们像这样干事的话! 埃帕米农达斯气愤地说。
有人知道。 我说, 你还那样重视那些小生物吗? 我问安娜。
没有人做出反应。每个人都在听,却没有听懂。天气太热了,所以听不懂。
三天前。 埃帕米农达斯说。
像其他人一样的人。 我说, 但他们的胃口奇好,吞食他们所到之处的一切。
那么, 安娜说, 那些大洋充满了水,冰层下面的小生物就出来啦。
如果你还没注意到,那你真该…… 埃帕米农达斯打趣说。
是啊, 安娜说, 我想今晚肯定完了。
冰层融化后, 亨利说, 应该是一大片烂泥。
够了! 亨利说。
这不可能, 安娜说, 或者是些很小的动物。 她又稚气地找补一句。
随你怎么说, 亨利说, 冰川期想必还是不会好玩……当时没有人来做出判断, 侍者打着哈欠说, 所以……您确信当时没有人吗? 埃帕米农达斯兴致勃勃地问。
他经常这样吗? 安娜问。
说是这样说, 埃帕米农达斯说, 可就像其他事一样,等到实现了……也就没什么特别了不起了。
勒格朗半闭着眼睛,似乎神志恍惚。
有蜥蜴出现吗? 若若问。
蜥蜴,您爱这么叫也可以。 勒格朗有点狼狈地说。
蜥蜴,我确信是在冰川期以前才有。 埃帕米农达斯突然断定说。
对此, 侍者说, 当时没有人来做出判断。
蜥蜴大吗? 安娜问我。
你怎么啦,说呀? 亨利问勒格朗。
不可能什么也没有, 埃帕米农达斯断然说, 因为,那样的话,怎么解释后来就有了许许多多的生物呢?
怎么样? 亨利用担忧的声调问, 你说呀?
这些蜥蜴到这里来干什么? 若若终于问道。
这样一想,真令人惊异。 亨利带着应景的神态说, 再来点,安德烈。
幸好我们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这种事, 勒格朗说, 这种事就像其他事一样,都会被人遗忘的。
至少应该有些动物吧。 安娜说。
如果他会突然倒下来的话,您最好把他的酒杯拿开。 安娜说。
妙极了! 亨利说, 再拿点酒来。 他对侍者说。
我觉得也是。 侍者说, 是盐水这个词让人弄错了。何况对我来说,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当然见过。 勒格朗回答, 一九三六年,那是个好年代,最奇怪的是,冰海呈波浪形,好像是冷不防一下子就冻结了似的。
嗯,是这样, 侍者说, 幸好如此。
明白了。 埃帕米农达斯说, 只要你有翅膀, 他解释说, 你就可以躲开地震。
你用小生物这样刺激他,还没完吗? 埃帕米农达斯问她。
嘿! 埃帕米农达斯大叫道, 那您可是唯一没听说过这个的人了。
侍者说。
真好笑, 侍者说, 当温度计在阴处达到四十度时,人们经常爱谈论冰川期。
我无法忍受想不起一个词来。 勒格朗解释说, 在冰川期, 他用夸张的语调讲, 地球上满是盐蜥。
为了对我们有好处。 侍者说, 我想做的,就是在薄冰上撒短短一次尿。
那么,鸟儿呢? 亨利问。
等一下,等一下。 伙伴说。
人人都能忍受。 我说, 还远远不止于此。你无法想象这会儿我所忍受的……
那么,到底有还是没有? 安娜问。
它们绝对什么也不干, 安娜笑着说, 即使这是一种耻辱……
幸好如此。 安娜说。
啊!幸好如此。 埃帕米农达斯纵声大笑,笑声很响。
鸟儿, 我说, 就像爱情一样,是永远存在的。所有的物种都消失了,可鸟儿还在。就像爱情一样。
这很难忍受, 安娜说, 你不觉得吗?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讨论下去, 埃帕米农达斯说, 我可要溜走了。
诸位好! 若若说。
它们很大,很丑, 侍者说, 它们捕食一切,不管是在海里还是在陆上……
可是,那些蜥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安娜问我。
顺其自然吧。 侍者说。
你确信当时什么也没有? 安娜问我, 连羚羊也没有吗?
这位是若若, 侍者说, 我们可以寻开心了。
在冰层底下, 安娜说, 总该有些非常微小的生物在等待着解冻吧。
你呢,冰海,你见过吗? 亨利问勒格朗。
这不会妨碍我睡觉。 安娜说。
盐蜥勒格朗大叫起来 ,这正是我在找的一个词。
那当然, 亨利说, 在冰川期,整个地球都像冰海一样。
她冲着我微笑。
我不知道了。 我低声回答说。
就是说,如果只有冰的话,我在寻思蜥蜴能以什么充饥…… 亨利说。
我想是蜥蜴吧。 我说。
人人肯定都忍受得了。 我说, 没人能解释。绝对没人能解释。你冷静下来吧。
等一下。 勒格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