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比较复杂,张正芳自己归纳了三条。第一,当时她的高血压、动脉硬化、冠心病等问题已比较严重,作为病人,大夫要求她减少激动,但演员演戏必须要有激情,两者对立,不能两全;第二,尽管“文革”平反后领导照顾她,观众也欢迎她,但原来的造反派并没有被彻底打倒,她遭遇了各种各样的穿小鞋,比如,她需要在舞台上做劈叉“四险”的动作时,竟遇到了长期合作的四个人同时请假,于是只能全都换上新人,配合不默契,让她做这个动作时差点出了生命危险;第三,那时她已年近50,想入关了,总想着可以离家近一些。
1979年6月,张正芳到达北京。由于正好赶上暑假,史院长便派她到哈尔滨,向著名京剧演员云燕铭学习《蝴蝶杯》,以便新学期可以回来教授此剧。《蝴蝶杯》说的是书生田玉川与渔家女胡凤莲在舟中,以蝴蝶杯为媒,终成连理的故事。张正芳很快便完成了任务,当年8月,学完回京,立即为中国戏曲学院的实验剧团陈淑芳、孙佩红等排演该剧。
直到1986年前后,文化部特批戏曲学校可根据自己的专业特点来评职称。这一次,老师们都领到了需要填写的材料,考察的项目主要包括工作成就、艺龄、代表作、影响力等几个方面。就在这次评职称中,张君秋、高盛麟、尚长春、张正芳等都被评为教授。1988年1月,张正芳正式拿到了教授证书,成为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京剧表演方面的女教授。
而这一次张正芳能到北京,要感谢中国戏曲学院的院长史若虚。
接到调令,张正芳的态度竟也十分明确,“候鸟要南飞了”。
就是在这个阶段,在这个学校,张正芳有幸成为了新中国艺教史上第一位京剧表演专业的女教授。
这还有一段故事,1979年,刚刚改为大专制的戏校开始评教授。张正芳说:“那大概是1980年、或者1981年的时候,要按照普通大学标准评职称,虽然表格还没发到我们手上,但学校的有关部门就跟我们说,要英语、要论文,这些你们行吗?”当时学校的教师中,张君秋、高盛麟是老的文艺一级,赵荣琛、尚长春、张正芳等都是三级。虽然如此,但这些旧时科班、戏校出身的专业演员,都不会英语,更别说论文等学术研究成果了,于是那次评职称,大家都没评上。
从此,张正芳开始了人生一个新的阶段——教学生涯。
早在1973年,张正芳回上海养病期间,上海戏校的同学张美娟(张正娟)就有意要留下张正芳。那时,在江青的特批下,上海成立了“五七艺校”,张美娟任校长。她听说张正芳回上海探亲了,就千方百计安排见面,并表示要调张正芳回上海任教。但由于上海和辽宁是平级单位,因而调令被辽宁省文化厅拒绝了,不仅没有放人,张正芳还因此受到批判。
中国戏曲学院是在田汉组建的“四维儿童戏剧学校”三分校基础上建成的。1952年11月更名为“北京戏曲实验学校”。1954年5月中旬归属文化部,为“中国戏曲学校”。1978年10月,改为大专学制,定名为“中国戏曲学院”,史若虚为第一任院长。
史若虚是老革命,也是文化名流。1961年,他应邀参加了张正芳的拜师仪式,但当时他对张正芳并不了解。1962年,史若虚去大连招生,碰巧张正芳在那里巡回演出,这次,他看到了张正芳的《百花赠剑》《杨排风》《叶含嫣》,赞不绝口。1979年,时任文化部部长的黄镇同志出访朝鲜,路过丹东,看了张正芳的戏,回到北京后便与史若虚商量着,如何将张正芳调到北京从事戏曲教育工作。两人一拍即合,下了调令。
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