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女人大概为了想让如水法师多认识自己一些,才会请法师到自己的草堂去。结果,如水法师途中逃走了,那女人感觉很悲哀,只好每晚都到这儿来。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隐隐可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影。
出乎意料之外,晴明竟然一本正经地如此说道。
女人一看到晴明,双眼立即左右高高竖起。
“法师大人……”
不久,便到了深夜。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女人在那鲜红双唇中竟交互进出男声与女声。
“唔。”
搁在地板灯烛盘上的蜡烛,微微左右晃动。
左右晃动的烛光映照之下,天花板也披上红光摇曳起来。四周的木板墙壁上,三人的影子已伸爬到天花板附近。
晴明与博雅一直对酌到夜晚。
那声音非常细微,似乎随时就会消失,却又清晰地传了进来。
如水打了个颤,全身僵硬起来,坐立不安地望着晴明。
“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她每天都会到这观音正殿来供献一些树枝和壳果,对吧?”
三人坐在地板房内。炕炉旁铺着圆草垫,三人围着炕炉而坐。
他们移到正殿旁一栋与草堂相去不远的小屋内喝酒。
“博雅啊……”晴明开口,“也许你是最能理解这首和歌的人,连我都要自叹不如……”
那小屋是如水的卧室。入口处不但有泥巴地,也有炉灶,可以生火煮炊。
“什么事?”
“是吗……”
声音刚刚响起,晴明冷不防松开支棍,将门往旁一把拉开。
晴明看似在暗示如水不要担心,向如水使了个眼色后,站起身来。
门外传来叩叩敲门声。
“法师大人,法师大人……”是女人的声音。
无数樱花花瓣随着夜风,从那人影背后哗地吹进小屋内。
之后……
只见刚刚两人站立的门外刮起一阵狂风,樱花花瓣随着狂风漫天飞舞,呼呼地飘进小屋内。
“我本来想试着理解这首和歌的意思,可是,看着这些树枝和壳果,看着看着,我便逐渐有了这样的感觉……”
“喔……”
跨下地板房,来到泥巴地,晴明走到门口,站在门边。
“好小子,如水!你竟然叫了阴阳师来,企图制伏我……”
晴明的头发往后飘动,室内的烛光即将吹灭般摇来晃去。
“噢……”女人叫了一声。
“唔。”
“那女人只在晚上来,我想,是因为她并非普通人,而是妖物或其他非人之类的。不过,即使不是人类,我还是觉得她很可能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那种年纪,竟然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是单独一人吧?”
“大概快来了吧……”晴明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说道。
额头两端又突、突地冒出两支穿破额头肉的犀角。
“请您开一下门呐,我是市原野的女人……”
不过,他们毕竟没有在正殿内喝。
“我总觉得,深夜来访的那位女人,很可能是个极为可怜的女人。”
只有晴明与博雅对酌。
大概是吹起风来了,外面黑夜中,风声呼呼作响。
“唔……”
“这是,噢,我的……噢,俺的,我的,喔……喔……这真是太好了,居然有人……理解了那些东西……有人解开了……”
他不时将这些东西拿在手上研究,又搁在地板上,瞪视着晴明那张写有和歌的纸,再不时举起酒杯送到嘴边。
“然后,第一次听到如水法师开口向她问话。在那女人听来,如水法师是不是等于在问她,‘可爱的人儿啊,请问你的芳名叫什么’……”
“看不懂……”有时候低喃了一句,又举杯喝酒。
女人手中拿着纸片,在樱花花瓣中嚎天喊地疯狂扭转着身子。
只要打开房门,便可以从这间地板房内直接通往正殿。
咻!女人突然失去踪影。
这时……
“这是给客人们喝的酒……”如水向两人解释,自己则滴酒不沾。
随即,女人额上的犀角逐渐缩小,左右竖起的双眼也恢复原状。
女人接过纸片,视线移向纸上的和歌。
“唔。”
不管喝了多久,晴明始终不肯坦白说出那和歌的秘密,所以博雅有点不高兴。
“我虽然不懂和歌,不过,晴明啊……”博雅突然开口。
女人发出怒吼时,晴明往女人方向跨前一步。
博雅的下酒菜是树枝和壳果。
噗、噗两声,左右眼角都裂开了,留下一串类似眼泪的鲜血。
外面的风声益发加强。
那是个美人胎子。
“读读看。”晴明将那张写着和歌的纸片递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