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多数人都疯狂的时候,少数清醒者就肯定要被当作疯子。
没有处女膜的女孩同样可能是一位贞洁的女性,当她觉得自己深爱的这个人原来是个混蛋,或者发现与自己的情趣和志向完全不同,哪怕和他有过性生活也要分开,这反而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是一个有主见的当代女性,这也不影响她在未来的爱情生活中保持贞操,不影响她与未来的爱人长相厮守。当然,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要是自己也很看重生理的“贞操”,愿意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将来和自己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傻小子”,而且这样做感到幸福和骄傲,我同样为这样的女孩鼓掌。但这样的守“贞”不是把它作为送给婆家的“陪嫁”,而是守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神圣,守着自己的心境安宁与道德戒律。男性和女性对爱情是否“忠贞”,与他们此前是否有过性生活毫无关系,只有同时与几个异性厮混才是缺德。我们说一个女性“水性杨花”,说一个男性“拈花惹草”,是指他们在情场上逢场作戏,只知发泄兽性而不知什么是爱情,这种人不值得别人爱也不会爱别人。爱情的终点有性爱,但有性爱不一定就有爱情。总之,拥有处女膜既不能证明现在爱情的忠贞,也不能保证未来爱情的幸福。
从柏万青女士呼吁“贞操是女孩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来看,缺乏独立思考的个体很容易成为国家意识形态和主流道德规范的容器,将外在的他律变成自己主观的自律。柏女士把“贞操”这一对女性的歧视性要求,作为理所当然甚至天经地义的戒律,她从来没有问一问:单方面要求女性“贞操”是否公平?
——戏仿“贞操是女孩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
一个从不反省的人肯定愚蠢,一个从不反思的民族肯定落后。大众如果都不习惯反省和反思,如果遇事没有一点怀疑的理性态度,全社会就容易偏执、狂热和盲从。“文化大革命”中全社会的盲目崇拜和疯狂,就是我们长期愚昧教育带来的恶果。
上海市人大代表、上海电视栏目《新老娘舅》的嘉宾主持柏万青声称:“贞操是女孩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贞操作为一种道德规范,充满了对女性的歧视和侮辱,由于“贞操”的要求一直就是对女性而言的,从来没有要求男性对另一半讲贞操。请问柏万青女士:你要求男性拿什么最贵重的聘礼给岳母家?
我反对对女性单方面苛求“贞操”,这并不是在鼓励两性之间放纵。虽然孟老夫子早就说过“食色,性也”,成熟健康的青年男女之间有性要求和性冲动,就像要求饮食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食”和“色”不完全一样,“美食”可以一人独享,“美色”则涉及男女双方,要对自己和对方负责,尤其是男性应该对女性负责。从美国女权主义的结果来看,性放纵受害最深、最多的往往是女性,这是女性生理条件决定的。女性的自爱应表现在精神和生理两个方面,涉足爱河的过程中要保证自己在精神和生理上不受伤害,要充分估计自己心理和生理的承受能力。有些年轻女性婚前与恋人生理接触时既不懂生理上的保护,而且比较传统的女孩还容易产生罪恶感和焦虑感。
如果两性之间没有平等,任何有关两性的道德都是歧视和偏见,“贞操”就是这种歧视和偏见的典型体现。凭什么要女性对男性讲贞操,而男性却可以无拘无束任情放纵?爱情本来就包含着占有欲和排他性,爱情的双方在任何一种道德规范面前都应该平等。“贞操”应改为“忠贞”,“忠贞”是对夫妻和情侣双方的一种情感契约和道德要求。
剑桥铭邸枫雅居
2011年4月1日
不仅柏万青女士是这样,我们每个人的心灵都常常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容器,成为传统陈腐道德的受害者,我们每个人内心有很多束缚自己的禁忌,有很多捆绑自己精神的绳索,有很多禁锢自己心灵的教条,我们很少问一问自己:国家、单位、他人凭什么要求我必须这样做?要求我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我这样做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以柏万青女士为例,在声称“贞操是女孩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之前,她作为一个女性不妨问一问自己:我们女性为什么要把“贞操”当作“陪嫁”送给婆家?有处女膜这份“陪嫁”的女性是否可以在爱情市场上卖个好价钱?没有处女膜的女孩难道人格和感情上就是个穷光蛋?难道未婚女性一享受过性生活就要低人一等?我们男性也可以就这件事情进一步追问:我们为什么如此看重女孩的处女膜?把处女膜看得那么重要的男性是不是自私而且自卑?一个女孩在认识我之前为什么不能享受性爱?当我们要求面前的女性是个处女的时候,我们自己是不是个“童子”?凭什么要求一个女性在和自己谈恋爱之前就为自己守“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