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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懂了没有 作者:戴建业 近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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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中华文化的“元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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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理论中,“苦”字是关键,它认为人生就是痛苦,且“苦海无边”。佛家的“四谛说”,就是描述痛苦的现象,说明痛苦的原因和结果,指出解脱痛苦的途径和方法。“四谛”即四种所谓神圣“真理”:苦谛、集谛、灭谛、道谛。苦谛的意思是讲包括人在内的众生生命、生存就是苦。佛教所谓苦,是泛指精神的逼迫性,即逼迫恼忧的意思。佛教认为,一切都是变化无常的,广宇悠宙,无非集苦之场。由于众生不能自我主宰,为无常患累所逼不能自主,因此没有安乐性,只有痛苦性。在佛家看来,人的出生是痛苦(生苦),年老是痛苦(老苦),死亡是痛苦(死苦),和不相爱的人聚合是痛苦(怨憎会苦),和相爱的人分离是痛苦(爱别离苦),欲望得不到满足是痛苦(求不得苦)。总之,一切身心皆苦,人生在世,无处不苦。

编完此书,漫步郊野,恰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但愿这本古朴典雅的册子有如池塘的田田荷叶、朵朵莲花,带给您几缕清新、几丝凉爽。

如果没有道家文化的渗入,国人只讲品节的刚正,只求现世的功名,只知道立言不朽,人生就会显得逼仄、单调和干枯,道家文化使人们在世俗功业之外去追求对世俗的超越,使人们的心灵更为丰富、洒脱和悠然。如果没有儒家文化作为心灵的支撑,国人又将从一味的洒脱而走向轻浮,从一味的悠然而滑向颓废。儒成为民族改造世界的精神动力,道则是人们安息精神的妙理,儒道互补使国人既刚健不息又远慕高举。

佛教是一种外来宗教,是与基督教、伊斯兰教并称的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它从东汉初传入华夏以后,魏晋南北朝时期在中国获得独立的发展,至隋唐时期达到鼎盛阶段,形成天台宗、华严宗、唯识宗、禅宗、净土宗、密宗等许多具有中国特色的宗派。佛学是通过严密的逻辑(即因明)来阐述解脱现世苦难,超脱生死轮回的宗教教义。佛教的基本理论内容,包括四谛说、十二因缘说、无常说与无我说等等。佛教基本教义的核心,是宣扬人生充满痛苦,只有信仰佛教,视世界万有和自我为“空”,才能摆脱痛苦的道路,而要解脱痛苦,必须熄灭一切欲望,达到“涅槃”的境界。

这些痛苦是怎么形成的呢?“集谛”便是回答这个问题。“集”是集合的意思。探求苦的原因、根源就是集谛的内容。佛教认为,产生痛苦的原因,在于“无明”,即心智迷惑。“灭谛”是讲佛教最高理想的无痛苦状态。“灭”是指人生苦难的灭寂、解脱。灭谛就是讲灭尽贪欲,灭除痛苦,不再生起的道理。要脱离人生的苦海,就必须从根本上摆脱生死轮回,进入涅槃境界。而“道谛”,正是讲实现佛教理想境界应该遵循的手段和方法。“道”指道路、途径、方法。道谛就是引向灭除痛苦,证得涅槃的正道。具体方法有所谓“戒、定、慧”三学。戒即约束身心,定指磨炼受苦的耐力,慧即通达事理,不自作聪明。“四谛”“三学”无非是讲人生的痛苦及脱离苦海的途径,泯灭七情六欲是其终极旨归,超尘绝俗则是其最高理想。

中唐以后,儒学又重新定于一尊,它与佛、道既相互排斥、争论,又相互吸收、融合,最后在宋代凝聚成新的思想结晶——理学。理学将理欲论上升到哲理本体论的高度,并主导中国封建社会后期一千多年的社会生活。儒家思想虽然伴随着历史车轮的推进不断发展演变,但原儒所确立的基本品格一以贯之:强调个体对社会责任的承担,强调知其不可而行之的进取精神,强调自强不息的人生态度,强调个体通过自己的道德、功业或学术来成就壮丽的人生。

武昌桂子山

儒家是社会文明的热情歌颂者和积极维护者,孔子对周的典章制度和礼节仪式赞赏不已:“郁郁乎文哉!”(《论语·八佾》)他认为文明既是社会进步的结晶,又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力量。道家则更多地注意到伴随着文明的进步而产生的残暴、腐败、罪恶、虚伪,更多地注意到文明与道德之间的紧张,更多地注意到文明给人类所造成的灾难,因而道家是文明的激烈否定者和批判者。道家认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老子》十二章)“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老子》十八章)

1996年7月

佛教自印度传入中国以后,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土壤上生根、成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宗教心理结构,形成了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宗教派别。印度佛教的影响主要是通过佛典的译介而产生的。这里我们选注的两种佛经——《金刚经》和《心经》,正是汉译浩如烟海的佛典中的两枝奇葩。关于这两部佛经的基本内容,我们将在经文前略作评介。

道家是以先秦老子关于“道”的学说为中心展开的思想学派。它最初被称为“道德家”,其创始人老子的著作《老子》又称为《道德经》。老子所创立的以“道”为核心的思想体系,用“道”来说明宇宙的生成、变化和本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四十二章)道自身的本性则是纯任自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二十五章)道的特性决定了老子政治观的特点,反对统治者严刑峻法的高压政策,反对对百姓的残酷盘剥和无谓骚扰,主张以清静无为的方式治国安民;道的特性决定了老子小国寡民的社会理想,他认为社会上的贪婪、争夺起于智巧日萌,应该“弃圣绝智”以回到“结绳而用之”的时代;道的自然无为也决定了老子“见素抱朴”(《老子》十九章)的伦理准则,决定了老子“大巧若拙”和平淡自然的美学思想。

《并蒂三莲——儒道释经典选编》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人性化的伦理亲情为其主要特色的孔孟儒学,演化为以神学化的天人观念为其显著标志、以董仲舒为代表的汉代儒学,从此儒家学说逐渐成为贯穿中国封建社会几千年的正统思想,并成为中国漫长封建社会文化的主流。即使它受到士人们的反叛和冲击,但它仍是社会和个人行为的基本准则。

以《并蒂三莲》冠其书名,其意不言自明,是试图将儒、道、释三种文化中最权威、最具代表性的经典集于一册。本书所选六种典籍,《论语》《孟子》是儒家的“圣经”,《老子》《庄子》乃道家的宝鉴,这四种可谓是中华文化的“元典”。而《金刚经》《心经》在佛经中的地位、影响,对中国佛教的作用同样既大且深。

儒家原本是先秦以孔子为宗师的一个重要思想学派。《汉书·艺文志·诸子略》对儒家的渊源、特征有简明扼要的阐述:“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

儒、道、释“三莲”“各表一枝”略述如上。综而论之,中国文化史上的这三朵“莲花”虽在华夏大地上竞相绽放、常开不败,对建构丰富多彩的华夏文明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我们也要注意到,正如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有副作用,再成功的手术也会留下伤疤一样,儒、道、释既蕴藏着丰富的精神资源,也不可避免地夹杂有某些落后乃至腐朽的糟粕。我们相信读者健全的精神机能有天然的免疫和解毒能力。人们自然能吸收营养而排除废料,用不着我们不痛不痒地对经典“一分为二”,唠唠叨叨。

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庄子进一步对仁义进行了尖锐的嘲讽:“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庄子·胠箧》)庄子认为仁义非但不是人的内在欲求,反而外在于人并桎梏着人的本性:人们“大(太)息而言仁孝”,“皆自勉以役其德”(《庄子·天运》),“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庄子·骈拇》)。庄子特别关注生命本性在世俗中扭曲的问题,因而提出了个体“无待”的绝对自由——逍遥游。与儒家孔孟强调积极入世以承担社会责任不同,他主张超世以追求心灵的自由。如果说儒家的理想人格是圣贤,那么道家的理想人格则是隐士。孔子为了实现自己的社会理想,一生周游列国恓恓惶惶,而庄子则拒绝人主的征聘,并认为热衷于权势者是天杀之民:“亲权者……操之则栗,舍之则悲,而一无所鉴,以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庄子·天运》)这样,道家使士人远离皇权、鄙弃利禄、淡于声名,追求精神的超越、心境的澄明,进而与宇宙万物同一。

为了便于广大读者收藏和阅读,对六种经典我们择其善本,略加注解与疏通。注释部分主要作了文字与文句的解释。有关文物典章、风俗礼仪的内容限于篇幅,不能详注。儒、道的四部经典,在注释时我们参阅了杨伯峻、陈鼓应两位先生在中华书局出的译注本,特致谢忱。全书《论语》《孟子》《金刚经》《心经》部分由范军负责,黄晓玫协助;《老子》《庄子》部分由戴建业、黄哲负责,张建中、张银华参与了编写。最后全书由范军、戴建业统稿。前言由戴建业执笔。

书名“并蒂三莲”是指儒、道、释三种传统文化。称它们为“三莲”当然是取其形象,说它们是“并蒂”却稍有不妥——儒、道、释“三莲”并非“并蒂”地生于同一花枝,儒、道产生于华夏本土,释则来自异域印度。不过,严格说来任何比喻都是跛足的,没有哪一个形象化的书名能准确无误地将全书的内容囊括无遗,何况释传入华夏后经过两千年的发展演变,它在自己的故土逐渐衰落式微,而在“新家”却焕发出新的生机,并逐渐中国化后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推动了中国文化的发展。因而,如果说儒、道是华夏的嫡生,释则可谓华夏的继子。如此说来,以“并蒂三莲”称儒、道、释又未尝不妥。儒、道尤其是儒是华夏民族性格的主要塑造者,儒道互补而以儒为主干是华夏文化的基本历史特征。释在魏晋南北朝以后逐渐与儒、道鼎足而立,形成中国文化的三大支柱,它们影响了华夏政治、经济、文化、思想、审美等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不仅参与了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的建构,甚至也改变了儒、道的本来面目。对于儒、道、释“三莲”,我们“花”分三“朵”,各表一枝。

儒家的创始人孔子生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末年,他把维护和恢复“周礼”作为自己毕生的奋斗目标。“周礼”就是在周朝完善和确立的一套典章、制度、规矩、仪式,孔子的仁学思想体系就是建立在释“礼”这一基础之上的,他甚至要求人们的一举一动以“礼”为准绳,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不过,他学说的核心是“仁”而非“礼”。“礼”是因袭前朝的典制,“仁”属他个人的创造性阐释,即将社会外在的强制性规范变为个体内在的主动欲求。仁的本质是“爱人”,施之于个体人伦则为孝悌,施之于社会秩序则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施之于政治则为仁政王道。孔子十分重视个体的身心修养和人格的自我完善。

——《并蒂三莲——儒道释经典选编》前言

战国时期儒家内部分化为八派,其中最重要的是孟子和荀子两派。孟子进一步从心性角度释“仁”,并将“仁”的观念发展为“仁政”的政治理想,肯定“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提出养浩然之气和收放心的个人修养。孟子的修养论和仁义说,较之孔子又进了一步,他提出了一个由人而天、由心知性的“天人合一”模式。荀子和孟子一样“生乎今之世而志乎古之道”(《荀子·君道》),也和孟子一样“以修身为本”,但孟子注重从心性方面激发个体的伦理自觉,荀子则强调“礼”这一外在规范在修身中的约束作用。孟子高扬个体道德的崇高,对礼学的继承和发扬主要在“内圣”;荀子则主要表现在“外王”,他突出人类改造社会和自然的力量。和孔、孟不同,荀子在讲“礼”时,是将其与“法”并提的,即不仅“隆礼”,而且“重法”。直至魏晋南北朝仍然还是“荀孟”并称,韩愈梳理“道统”以后孟子的地位才高于荀子,并被钦定为地位仅次于孔子的“亚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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