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冰冷的瓷砖上站起来,擤了擤鼻子,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我和卡丽昨天晚上已经聊了二十分钟电话了。可能是布拉德吧,打电话来看看我的状况,并再一次为他“淫荡”的行为道歉。我打开浴室的门,吃力地走下楼梯。特雷弗在我下楼下到一半的时候,把手机递给了我。
“有电话找你。”
去年,我们像往常一样过节,对新的一年里等待我们的命运一无所知。如果我知道那是她的最后一个圣诞节,我一定给她一件特别的礼物,一件能够打动她的礼物。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从索诺玛公司买了一个帕妮妮烤架送给她。即便这样,她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喜悦,好像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东西一样。那天早上,她把我揽入怀中,低声说:“你总能让我开心,亲爱的女儿。”
我胸膛里的每一滴眼泪一下子都涌了出来。我滑倒在浴室的地板上,啜泣着。今天,我太需要妈妈的爱了。我会跟她讲我以为要诞下她的外孙了。她会安慰我,向我保证,会有另外一片天空的。
我因为极度悲伤瘫痪了十分钟之后,终于跳起来,从床上猛地拉下床单。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放肆地号啕大哭。汗珠在我的发际线处积聚。我把床单团成一团,扔进洗衣篮里。我把篮子夹在胳膊和屁股之间,猛地拉开卧室的窗帘。圣诞节的早上像诺曼·洛克威尔的大作一样映入眼帘。但我却无法欣赏这美丽的一天。我的灵魂和我的子宫一样,空空如也。
“布雷特?”一个陌生的声音问。
我幻想中孩子的消失再一次唤醒了我对妈妈的记忆,我再一次为她感到伤心。今天,我已经第三次把自己反锁在楼上的厕所里了。我把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呆呆地看着那个红点。接着我的肋骨好像融化了,我喘不上气来了。我跪在地上,把脸深深地埋进手里。鲁迪在我旁边狂吠着,把鼻子挤进我交叉的胳膊里。但是我现在不能为它做什么。我已经被掏空了。
“是我。”
“你好。”我一边拍着小侄子的头一边说,接着他跑下楼去了。
我太想要那个孩子了。我曾经那么确定自己怀孕了。而我的妈妈,她应该陪我度过这一切的,该死。她总是那么喜欢过节,她应当再陪我们过一个圣诞节的。
“布雷特。”乔德在喊我,他敲着门,“喂,布雷特。你在里面吗?”
终于,他说话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情:“我是约翰尼·曼森。”
圣诞节一整天,我都像被麻醉了一样。艾玛和特雷弗都特别喜欢我的小狗,他们三个为我的兄弟姐妹们带来了无穷欢乐。但我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对欢笑甚至食物都无动于衷。凯瑟琳对桌子上的每样菜肴都只尝了一小口,其他人则狼吞虎咽。我漠不关心地吃着食物。
我抬起头,吸了一口气:“嗯。”
静默填满了空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电话断线了。“你好?”我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