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很快就送到,医生。”凯奇回答。
德瑞莫斯翻过尸身,检查死者脸、手和衣服。
凡斯说:“你这是异端邪说。那块黑色岩石怎么可能自己杀人!”
我们都围了过去。
他转向哈罗德,笑着问:“昨晚你和同时开会的人都听到了布什电话的内容,是吗?”
“瞧!”凯奇得意的笑着,“这说明死去的这位先生,今天早上肯定见过布什——不然怎么他手里会有这份报表?”
“这不明摆着的吗,显然是布什干的。”凯奇说,“先是什么甲虫,现在又出来了这份报表,凡斯先生,我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
凡斯登上楼梯,小心翼翼地躲开那些被看作是重要证据的血脚印。
“也许不太合逻辑。”马克说,“但事实就在眼前,除了找布什对质,还能怎么办?”
“你也没看见有人进出屋子?”
“他提到新进货的事了吗?”
“不过,你应该知道布什博士约盖尔德先生今天11点钟见面的事。”凡斯说道,“难道你想故意打扰他们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史蒂夫。”凡斯说道,“如果布什就是拿雕像杀人的凶手,又怎么会把这份报表留在现场呢?这个证据太明显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在房间里我听不到展室传出的声音。”
“别太乐观,警官,越看重表面的证据就越会出岔儿。”
“这是真的?”凡斯说,“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挖掘的全过程。
“橡胶底的网球鞋。”他低声说。
“我的上帝!”他叫起来,“这是我们昨晚赶出来的财务报表,布什博士正在做最后的统计……”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吃完午饭准时到。”德瑞莫斯说完,很快离开了。
“你说的有道理,警官。”他严肃地说。
凡斯的双眼突然一亮。
“我说得很详细了。”史蒂夫对凡斯不停地纠缠这件事,感到困惑,“他与盖尔德定在11点见面,说到时就能把财务报表准备好。”
“早安,史蒂夫先生。”他瞥了地上的死者一眼,冷冷地说,“看样子这宅子里发生了惨案了。”
“警官!”凡斯赶紧抓住他的胳膊,“慢点儿!我们得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抓布什的最好时机。更何况,如果真要抓他,也不必费那么大劲儿——他肯定在研究室里,跑不了!现在我们还要做些调查工作呢。”
他目光锐利地看了看四周,问道:“尸体在哪儿,警官?”
哈罗德哑口无言。
“真相大白?布什这么聪明的人,会用这种简单残暴的手法杀掉和他有约在先的人吗?还在现场留下他的领带夹和报表,让每一个证据都明显地指向他?不仅如此,还故意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这样做有道理吗?”
他说:“你认得这份文件吗,史蒂夫?”
“我得拿这个去查指纹,你还得看有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话刚落音,展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埃及传统服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楼梯。他好奇地看着我们,然后缓步走下楼梯。
“这算是题外话。”凡斯说,“是你把萨黛拉雕像放在柜子的顶上,又把柜子的布帘拉上的吗?”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死了以后才被雕像击了头部?”凡斯问。
“我记得他说放在最后一个柜子里——就是那个拉上帘子的子。”
“那当然。”凡斯嘲讽地说道,“哈罗德,你的全名是什么?”
“看来没有。”他回答道,“我认为凶手是从后面突袭,死者向前倒下,倒地后没有移动过。”
“在楼上我的房间里——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史蒂夫急忙走过来接过纸条。
他走向凡斯说:“现在可以收网了,鱼再也跑不掉了,先生。”
“哦,”凡斯仍旧注视着那扇小门,“这么说,你们开会时,领带夹就放在桌上?据你所说,当时哈罗德、布什太太、桑迪和你本人都在场?”
“我想你是对的。”
哈罗德微微点了点头。马克严厉地问他道:“你今天上午都在哪儿?”
凡斯转向史蒂夫,问道:“昨天晚上布什博士在电话里是怎么跟盖尔德说的?”
他冷静地站在盖尔德尸体前,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半晌,他抬起头,朝着阿奴庇斯雕像,露出虔诚的神色,发出一阵冷笑,转向我们。
“不完全是,我们各自都已结算好了,只剩下最后的统计,布什博士说他准备自己做,今天交给盖尔德。后来,他当着大家的面给盖尔德打电话,约定今天上午11点钟见面。”
凯奇说:“他杀了人后惊惶失措,害怕了,匆忙之中难道不会留下证据……”
“他还提到了刚运来的那批货。”
“还有呢,先生!”凯奇又走向螺旋楼梯,手电筒的光束照亮第三级楼梯。
“再来看这儿。”凯奇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通向楼梯的地板上的两块污迹。
“看来是如此。”德瑞莫斯说,“验尸报告会说清一切的。”
凡斯仔细地看着那血迹旁边的脚印。
“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看到领带夹,甚至把它拿走,对吧?”
“是布什博士要我这么做的。柜子里的东西杂乱无章,我们没时间整理。”
史蒂夫紧张地清清嗓子。
凯奇问史蒂夫:“史蒂夫先生,我要你明白回答,布什在家里习惯穿什么鞋?”
凡斯认真研究着这些痕迹,然后站起身模着下巴想着什么。
凡斯说:“我不过是要考虑一下各种可能性。”
“这不够,”凡斯说,“凶手怎么可能到处留下证据?这简直太荒谬了。”
7月13日,星期五,中午12点15分
凡斯沉吟片刻。
“凡斯先生,”他忍不住开口说,“你是不是要替布什开脱呀?”
凡斯的目光在布什研究室的那道小门上停留了许久。
“不可能,他死于头部大量失血。”
“这份报表怎么落到盖尔德手里的呢?你是说你们散会时报表还没完成?”
马克过来说:“别再胡思乱想了。脚印说明了一切,真相大白。”
“我想,”凡斯若有所思地说,“熟悉盖尔德脾气的人,都能猜到他今天会早点来看那些放在那个柜子里的新货,对吗,史蒂夫?”
哈罗德狠狠地瞪着他。
“这……是的……有可能。”
凯奇把萨黛拉雕像从盖尔德头上拿到一旁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滩血迹。德瑞莫斯才出了门,他就俯下身在地板上寻找着什么。他拿出手电筒,照亮血迹边缘的一块污迹,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污迹。不一会儿,他又往后退开,用手电照着地板上的污迹,退向螺旋梯,嘴里还发出满意的喷喷声。他绕着螺旋梯走了一圈,把手电筒光束指向最后几级阶梯,停在第三级,仔细地看着。
“你们看看这些脚印,”凯奇指着盖尔德头部那滩血迹说道,“如果不靠近,根本不会发现……可是仔细看看,那几个鞋印就很清晰。你瞧,这种鞋印明显是橡胶底鞋。”
“他希望盖尔德先生能亲自来看看。”
检察官的问话。”
凡斯点点头说:“这就可以解释盖尔德先生提前到的原因:他是想来观看这些……这些掠夺品吧!”
突然他走过去,弯下腰从盖尔德向前伸出的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小心翼翼地靠近灯光展开,纸上写满了数字。
“你没听见展室里有什么声音吗?”
凡斯脸上浮现出笑容。
“昨天晚上。”史蒂夫说,“当时研究室里很闷热,布什解开衣领和领带,放在桌上,这枚圣甲虫领带夹就别在那条领带上。”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凡斯看着尸首说。
史蒂夫皱着眉说:“看来是这样。昨晚我们离开时,这份报表还没写好呢,布什博士说,他要在今早盖尔德先生来之前完成。不过,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凡斯,你是否感觉这事很奇怪?”
“我相信,”凡斯笑道,“只是我们没时间讨论什么灵魂,只讲实证,所以你最好暂时忘了那些复仇判决之类的事,好好地回答
“是的,我们都听见了。”哈罗德暗暗地打量着凡斯说。
“喂!”他激动地对着楼梯上的两个警官喊道,“立刻去逮捕布什!”
凯奇拿来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把萨黛拉雕像从盖尔德头上取出来。
哈罗德的话使我们感到震惊。
“我也怀疑过他……”凡斯说,“但是后来我又想,就算有许多证据,也有多种解释……”
凯奇指了指尸体。
“没有,我的房间在后面楼上。今天我一直没离开过房间。”
“是的。”
“他在电话里,只跟盖尔德说了这些吗?”
“你们西方人想要知道灵魂的力量,要走很多路呢!”
“他提到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了吗?”
这些细节使凯奇警官感到不耐烦。
“是的。”凯奇点点头说,“我早就跟你说过……”
“你别放过了他!”凯奇火冒三丈地说,“我只想面对面跟这个家伙对质,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他作案是铁证如山。”
凡斯回答道:“你发现了凶手的脚印?”
“我还有很多事得做!”他答道。
“那就更有趣了!对于这批货布什说了什么?”
凯奇回到盖尔德尸体旁,“凡斯先生,我这儿有些东西让你看!”
“诸位先生,你们不用再调查了。”他阴沉地说道,“萨黛拉已经做出了判决!埃及神抵向来是宽容的,但这个掠夺者做得太过分了。现在复仇的时机来了!印德夫墓穴终于可以不再遭受野蛮人的蹂麟,萨黛拉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还有,史蒂夫,”他问,“你最后一次见到这枚圣甲虫是什么时候?”
凡斯问:“那现在你为什么离开?”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他点点头说,“这枚圣甲虫是两年前布什博士在印德夫王的墓穴中发现的,当时他并没有向埃及政府报告。在回美国通过海关时,他把这枚别针别在自己的领带上。但是,这件事跟盖尔德的死无关……”
“我记得他跟盖尔德说,我们已经拆箱,希望盖尔德亲自来检验这批文物。你得知道,盖尔德是否继续赞助我们的考古发掘,目前还未定,而埃及政府却已经声称要把大部分文物留在本国开罗博物馆。盖尔德有点儿想退缩。我们昨晚开会就是为了说服盖尔德;布什博士希望盖尔德不要犹豫,继续赞助我们的新计划。”
凯奇迅速地跑到楼梯口。
德瑞莫斯的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尸体,抬起盖尔德一只胳臂,挪开死者向侧弯曲的一只脚,“他死了将近两个小时。”
史蒂夫不自然地说:“也许吧,实际上这也是布什博士建议他这么做的。”
他们俩正争论,法医德瑞莫斯神采奕奕寺出现在了楼梯口。
凯奇迟疑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说:“好吧,那就先开始调查吧:不过,我看杀人犯就在眼前。盖尔德被击中了头部导致死亡,而他身边恰巧有个领带夹,刚好是布什的……”
“阿奴比,”他重复道,“多么好的名字,阿奴比,我想那就是阿奴庇斯吧?你想与墙角边那个雕像一齐扬名呢!”
“是的,哈罗德。”史蒂夫似乎有些伯他,“盖尔德先生被谋杀了,这些人正在调查这事。”
史帮夫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早上好,诸位先生!”他轻松地向我们打着招呼,见到了凡斯,他抬了抬帽子说,“哪儿发生谋杀案,哪儿就有你,先生。”说罢看看怀表,“哎啊:真辛苦,该吃午饭了!”
哈罗德有礼貌地对我们鞠了个躬。他中等身材,肤色黝黑,两眼目光中充满着敌意。他头上裹着黑色丝巾,身上披着一件长长的棉制长袍,从肩头直至脚踝,脚上穿的黄皮靴。
“我们希望很快看到化验结果。”马克说。
“遭重物袭击致死是惟一死因吗?”
“怎么样,凡斯先生?”凯奇问,“这些证据够了吧!”
哈罗德楞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说:“阿奴比·哈罗德。”
“一定是谈判失败,盖尔德不愿意,”凯奇补充,“布什博士一怒之下,就用那个雕像把他打死了!”
“我把这件事忘了。”他支吾地说道,“但是如果我看到布什博士和盖尔德先生在谈话,当然会回到我房间里去。”
这么说,我也是这件盗窃文物案的同谋犯了!不过,好在墓穴里不仅只有一枚圣甲虫。大不列颠博物馆也收着一个。这的确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件文物……”
“把尸体送到停尸房后,报告立刻就可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