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给他们送过茶了,他们说不想吃别的。”
“不管怎样,这都不重要了。”凡斯回答,“总之,今天早上有人来这里,不管是谁——这人下楼来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就有杀害盖尔德先生的嫌疑!”
“这我可以告诉你。鸦片粉是我们探险旅行中必备的药品,平时都由布什负责保管。楼梯上有个柜子,”哈罗德说,“我们所有的药品都放在那儿。”
“我有理由敬佩他。”
“愚蠢!”凡斯说,“找到凶手并不难,甚至给他戴上手拷也是轻而易举,但是以后呢?超出四十八个小时,他就会理直气壮地要求你道歉,那时你拿他毫无办法。”
凡斯丝毫不受影响。我知道,尽管哈罗德尽量回避他的问题,凡斯还是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
凡斯没理他,只是俯身看着桌面上的花纹,说道:“特蕾西说,今天早上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吃完早餐上楼后,她仿佛听到这屋里有人,我本来怀疑是你或是桑迪先生。”
“胡说!”凡斯打断他的话。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先生。”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萨黛拉……”
“他们走投无路了,先生。”哈罗德的口气很冷淡,“神圣的法老的栖息之地,不该让他蹂躏!”
鲍勃眨着眼睛说道:“是的,先生。”他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去。
“从我来到这个国家以后,”哈罗德回答说,“就开始消化不良。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
凡斯不耐烦地说:“至少谁可能有鸦片你不至于感到困惑吧!”
“第二杯?”他说,“在这儿?你对此可没有一点印象。”
“忘了放回去。”凡斯说,“我只希望它能治好你的失眠!你不遵守游戏规则,还说谎,哈罗德,但我不怪你!”
“您真是料事如神。”哈罗德说,“几个星期前,有一天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连续好几个晚上失眠了,我就从柜子里把这瓶鸦片拿到我房间里,放在抽屉里。”
“可能吧!玛丽亚·凯丽是个忠于丈夫的妻子,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平时博士若不拉铃喊我,就表示他不吃午餐了。”
“我不明白,”马克打断他,“偷鸦片的人,为什么要把药瓶也拿走呢?他总不会把装鸦片的药瓶放在自己卧室的梳妆台上等着被抓吧!”
哈罗德显得很惊讶,说:“你能肯定那确是鸦片吗?我感到不解……”
“我宁愿站着,先生。”
“哼!他可以这么做,但如果因此触怒玛丽亚·凯丽,他会不会……”哈罗德本想发一通议论,却突然草草结束了话题。
这时,过道传来脚步声,哈罗德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我们到早餐室来,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
“不在柜子里,”他说,“平日放鸦片药瓶的那一层是空的……后来我总算想起来……”
哈罗德面无表情地走进餐室,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瓶上贴着白色标签。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桌上,对凡斯说:“找到了。”
哈罗德低着头,没有回答。
“桑迪先生是盖尔德先生的遗产继承人之一吗?”
凡斯说:“他企图让我们怀疑另外的人。现在不管怎样,如果哈罗德真的在柜子里找到那瓶鸦片药粉,我肯定会沮丧的。”
“我已经解释过了。”哈罗德仍在坚持,但话语间已失去了自信。
“您现在确定了吗?”哈罗德带着几分敬畏问道。
“凡斯先生,我的理解力有限,你的话实在太难懂了……”
“我亲口告诉过他。”哈罗德的口气听起来有点儿奇怪。
“在哪儿找到的?”凡斯的口气很和蔼,哈罗德却移开目光。
7月13日,星期五,下午3点10分
“你喜欢桑迪先生吗,哈罗德?”凡斯掀起咖啡壶盖,伸头往里面看着。
“就是我!”哈罗德说得很坚决,“玛丽亚·凯丽回到房间后,我就下楼来为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然后又上楼去了。特蕾西听见在这屋里的那人是我……刚才我没说,是因为……早上在
“说得也是。”凡斯站起来,走到咖啡壶旁边。
“现在盖尔德先生死了,布什太太和桑迪先生的钱财也到手了。”凡斯话里有话地说道。停了一会儿,他接着又问:“但是这一来布什博士的经费却出了问题,是不是?”
哈罗德往后退了一步,双臂垂了下来。
十分钟后,凡斯又把鲍勃叫来,对他说:“去把哈罗德找来!”
“不仅如此,”凡斯接着说,“还巧妙地把财务报表塞在亵渎者手里;把博士的圣甲虫领带夹放在死者身边表示惩罚;还弄了几个血脚印,引导人去研究室翻个底朝天!复仇女神居然懂得在杀人之后,还嫁祸别人以求逃脱罪行!”他边说边靠近哈罗德,严厉地问道:“你正在保护什么人,是不是?那是谁?”
“那么你觉得盖尔德先生死后,谁将获利呢?”
哈罗德走进来,但没有坐下。
“哈罗德一定会到处散布我和他的谈话的。”凡斯笑着说,“至于鸦片,我凭直觉判断,柜子里装着鸦片药粉的瓶子已经失踪了……”
凯奇生着气不再说话,马克却对凡斯说:“我开始同意你的观点了。这个案子的确很复杂。”
“我可以理解,人在紧张时,站着也许会感到自在一些。”凡斯说。
看得出哈罗德在犹豫,很久才开口。
“自然是印德夫墓穴里高贵的灵魂!”
“是的,先生,我不饿……”
“你就让博士出去散散步吧,警官。”他又转向布什,“但是请你务必快点回来,先生,半个小时够了吧?我们还要传讯你。”
“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赶紧查清。”凡斯对马克解释道,“我想哈罗德能帮得上忙。盖尔德被杀在这个阴谋中并不特别重要,最关键的部分我认为必须从布什太太和桑迪那儿探听出来。当然,准备工作得做得充分。”
凡斯说:“你还是不够细致,也不狡猾。哈罗德,倒是你的鸵鸟精神表现得很出色。遇到危险,就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一切都能过去。”
我仔细观察着哈罗德,希望他听到这个问题时会感到不安。但他呆板的脸上,却是一副困惑的表情,楞了好久才回答说:“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问有关咖啡的问题。你被耍了。”
“正因为如此,”哈罗德继续说道,“萨黛拉今天早上才会降临,对亵渎者复仇……”
“你……你老是在问咖啡的事……还有鸦片什么的……”他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生?”哈罗德第一次露出紧张的神情。
“桑迪先生知道吗?”
“今天早上,布什根本不是被人下药才昏睡的。”哈罗德说。
凡斯对他的突然中止无动于衷,接着说道,“反正你会不惜一切地说服布什太大不去帮助她丈夫的,对吗?”
“你是在哪里找到鸦片药瓶的?”凡斯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是解释过了,但你撒了谎,鸦片根本不在你的房间里。你在信口开河,为什么?其实,我猜得到,你说谎是因为你发现鸦片在……”
“不,没有。”
“我们也希望不是,先生。”
“好了,现在每件事都有答案了。”凡斯露出令人费解的笑容,“你能否告诉我们,这个家里谁有鸦片粉?”
哈罗德嘴里嘟囔着什么,好像是在冷嘲热讽。
“用不了那么久——我只是想在公园里坐一会儿。”布什显得有些神不守舍,“我在这儿觉得都快窒息了,耳朵嗡嗡作响。”
凡斯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何必绕大弯去找鸦片呀?其实你早就看见了吧?你心里很清楚在哪儿可以找到它。”
“我猜你又下楼从这个壶里倒了第二杯咖啡?”
“我告诉过你……”
“很遗憾,”凡斯说,“只有咖啡能满足你的需要,是吗?”
“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哈罗德回答。
“千万别再撒谎了,你真叫人厌烦。”凡斯站起来走向哈罗德,冷冷地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鸦片药瓶的?”
“不,”哈罗德摇摇头,“我不会倚老卖老地去左右她的想法,她有她的准则,不管我说什么,她对丈夫的忠心会使她做出她自己的决定。”
凡斯说:“博士的咖啡杯里的确有残存的鸦片粉末。”
“你是觉得渴吗?”凡斯问道,博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请进来坐下,哈罗德。”凡斯热情地说。
布什垂头丧气地出去了,肯尼迪一步不离地跟随着他。
“我说得都是事实!”
博物馆时我曾对你说我一上午都待在房间里……当时我忽略了来过早餐室的事,我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决定的?”
“请你上楼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鸦片。”
这时大厅外传来哈罗德的脚步声,凡斯走到门前,急切地等待着。
“好几年了,当时我们还在埃及。”
“还有谁知道遗嘱里有这一条?”
“这有什么问题吗?”哈罗德反问道,“盖尔德先生决定给自己的教女一笔钱,难道不应该吗?”
肯尼迪对马克说:“凯奇警官吩咐我不让任何人离开屋子,这人想溜出去,还出言不逊,所以我……”
“鲍勃,你真周到!”凡斯夸奖他说,“布什太大和桑迪先生还没吃午餐吧?”
凡斯脸上露出微笑,“是呀,当然……”他自言自语地说。
“你毫无趣味,哈罗德。”凡斯说,“走吧,请离开这里。”
凯奇不满地说:“先生,刚才应该让我们的人去找鸦片,哈罗德的话不可信。”
“布什博士呢?”
“说得好。”凡斯说。
“如果你非要逮捕凶手,”凡斯回答道,“恐怕连你自己都要跟着上报刊头条了,而且,所有指责都会指向你。我现在是在挽救你,免得你落人尴尬的地步!”
“是他本人告诉你这个决定的吗?”
“当然,他一直很相信我。他知道我也跟他一样把玛丽亚·凯丽当成女儿一般。”
“史蒂夫先生告诉我,”凡斯说,“盖尔德先生在遗嘱里要给布什太太一笔钱。他还说,这是从你那儿听来的。”
“我看可以让他出去透透空气,你说呢?”凡斯对马克说,“我们暂时还不用传讯他。”
“柜子上锁吗?”
哈罗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大双眼。
“嗯,不错,”凡斯微微一笑,把壶盖盖上,“比起布什来,他和布什太太在年龄上显然更相配。”
等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拍着咖啡壶说:“我听说,布什太太今天早上让鲍勃给你送去了一杯咖啡?”
“大家都知道。他是当着布什博士的面对我说的,我也告诉了玛丽亚·凯丽。”
“后来你又告诉了史蒂夫先生?”凡斯抬起眼睛,仔细端详着哈罗德,“我看不出你还挺爱传话!”
马克冲肯尼迪点点头。
哈罗德不由得一颤,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但这只是一刹那,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哈罗德默默地离开了。
一听此话,哈罗德的脸沉了下来。
“是吗?谁告诉你布什是被下药而昏睡?”
“我不太清楚。”哈罗德说,“但从盖尔德先生的闲谈中,我猜桑迪先生也会得到一大笔财产。”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肯尼迪出现在门口,他双手紧紧抓着布什,布什博士则面如死灰。他穿戴整齐,头上戴着外出的帽子,大声抗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出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为什么他不让我出去……”
“我已喝了至少一加仑的水,但愿不是得了什么病……”
“只有不懂得女人心理的人才会这么说。”凡斯的话,几乎句句都针锋相对,“就算布什太太不愿提供帮助,别忘了,还有个热衷于埃及的桑迪。他一旦具备经济实力,肯定会继盖尔德之后,成为布什的赞助人。”
“派你去找看来没错!”凡斯讽刺他道,“你终于想起自己曾用过鸦片——用它催眠。”
“我没意见。”凯奇表示同意。
“请别再说下去了,您的确是被蒙蔽了!”
“我要叫他下地狱!”凯奇恶狠狠地说,“你只要说出是谁杀了盖尔德,我就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至少我不会被你蒙蔽,哈罗德。”凡斯咄咄逼人地说,“你这个混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找到鸦片药瓶吗?你真的以为我会毫无把握的,让你去找吗?”凡斯笑起来,“我让你去找鸦片的用意只有一个,我要确定你在这阴谋里陷得究竟有多深!”
马克来回踱着步说道:“柜子里还有没有剩余的鸦片,有什么用处吗?更何况,我不信任哈罗德。”
“这个我不会妄加评论。”凡斯说,“谈起博士的考古研究,布什太太继承了那笔财产之后,难道不会继续帮助她丈夫的事业吗?”
“警官,你大可放心。”凡斯回答道,“我叫哈罗德单独上楼是有目的的。”
“可是我还是认为,”凯奇插嘴道,“盖尔德已经死了,我们不用去管什么阴谋,只要抓紧时间把凶手捉拿归案就行了!”
鲍勃很快就为我们送来了面包和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