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勇敢,夫人。”凡斯称赞她说,“但你现在最好回到你的房间里,等着我们的指示,你应该相信我。”
“我无法确定,可能是从三楼下来,也可能是上楼,脚步很轻,要不是我清醒,全神贯注,肯定注意不到。当时我似乎听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好像是地毯下面的一块木板裂开了。”
布什点点头说:“除非他翻了我的抽屉。”
“我也不明白。”布什困惑地说,“我第一次进房间后,肯定是锁上门了。后来,我睡不着,又起床把门打开通风,可能就是我第二次上床时,精神恍惚,忘了把门锁上。”
“今天下午我们从你家走后,谁进过你的研究室?”
“应该不会。因为……”忽然布什说,“我刚刚想起,这把短剑还有一个镶金剑鞘。如果剑鞘不在书桌抽屉里,那么也许——”
“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呀?”凡斯说,“还不只这个,这是一个不明智之举,只有当它们全凑在一块儿时,才叫人感到费解。总之,还是让我们从博士的剑鞘来看破这个阴谋吧!”
“我能理解埃及人对他们国宝的热爱。”凡斯把短剑扔到小茶几上,“你平时把收藏的短剑放在哪里?”
“会不会是外面有人从门外把锁打开?”
凡斯指着茶几上的短剑说:“我们来这儿后,发现了这把黄金短剑插在床头上。你进来之前,我们正在向你丈夫询问事情的经过。”他又对布什说,“也许你可以为我们再讲述一次事情经过。”
“那怎么今晚没锁门呢?”
“你最后一次在抽屉里看到这把短剑是什么时候?”
“你是很小心。不过你周围还应该有人知道这把短剑的来历吧?”
“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有人企图杀害你丈夫。”马克答道,“你丈夫打电话通知了我们。”
“我派人把房间撤底搜一遍吧。”凯奇建议说。
“一定是跟短剑一起被取走的。”布什补充道。
凡斯迎视着她恶狠狠的目光,“如果我们知道是谁,肯定会逮捕他,我们已找到了凶器。”
“今晚又发生了一件,是吗?别慌,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找新主雇了。”
“后来呢?”
“没有,先生,家里一直静悄悄的。大家都很早就回到自己房间,我11点不到就上床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继续睡觉。”凡斯说。
“门慢慢打开,我本想大声呼叫,又怕太太听到我的叫喊,奋不顾身跑来帮助我,因此而陷入险境。刹那间,有一道强光直射进来,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本能地向床的另一边躲去,突然,离我脑袋不远处发出一声‘砰’的木板爆裂声,我才明白那个脚步声的来意……”
布什太大走后,凡斯接着问布什:“你晚上睡觉时从不锁门吗?”
凡斯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剑鞘可能还留在刺客手里,这真是不错的线索。警官,请你陪布什博士去研究室看看剑鞘是不是和短剑一起被拿走了?如果还在,就不用着急了。”
布什走向床前,指着床头激动地说:“这就是证据!”
“我抱有很大希望。”凡斯回答道,“感谢上帝,这次突袭真是破绽百出,本来一个很周密的计划可能因此弄巧成拙。”
“如果你真是一无所知的话,”凡斯反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
“我说,布什,你是怎么弄到这玩意儿的?”
我们步行到了第五大道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另一辆急驶而来的出租车迎面向我们冲来,正好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尚未停稳,车门已被打开,凯奇警官壮硕的身影出现在车前。
“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他严厉地问道。
“嗯,继续说吧。”
“布什博士的房间在哪儿?”
“在书桌抽屉里。”他说,“可是你们不要怀疑桑迪……”
“后来呢?”
我们回头一看,在三楼和二楼的楼梯之间,哈罗德身穿长衫的身影映在墙上,显得阴森可怖。
“然后他上楼去了吗?”
“我等了好一会儿一动不敢动,等一切恢复平静,我才蹑手蹑脚跑去关门,打开灯,就看到床头上插着的这把短剑,才知道我刚才侥幸躲过一劫。”
凡斯松开鲍勃的胳臂。
凡斯没有再进一步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也有可能什么人意外发现了这把短剑,你说是吗?”
“不到五分钟。打完电话我去叫鲍勃,让他在门口等你们。我又回到楼上后,为防再次发生不测,就拿了把枪,等着你们到来。”
“是的,我相信你。”她的语气有些急促,然后激动地在布什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回她的房间去了。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把剑从床头抽出,拿到灯下仔细观看。这把剑相当精美,剑身是用黄金打造的,刃上有两道凹槽。
她走到布什跟前,张开手臂拥抱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怒气冲冲地对凡斯说:“这简直太可怕了,是谁想害我丈夫?”
“从哪层楼梯,博士?”
“不,”他回答道,“开门睡觉,我没有安全感。”
“不会的,警官,不会有什么指纹的。”凡斯十分有把握地说,“投出这把短剑的人,会很留神地避免留下任何痕迹。”
“今晚你听到了什么动静吗?”
布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把手枪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
“说下去。”凡斯催促说。
“诸位有什么事吗?”
“是的,先生。”鲍勃赶紧走了。
7月14日,星期六,凌晨12点45分
“我太太是惟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我们快下到一楼时,忽然身后传来冷静呆板的声音。
那是一张桃花心木床,床头插着一把埃及短剑,十一英寸长的剑锋插入床头,位置距离枕头很近,剑把朝着门口。
“走廊上第一个房间就是,隔壁是他太太的卧室。”
“如果你不合作,那我们可也帮不上你的忙了,博士。”凡斯说,“桑迪先生去了你的研究室,对吗?”
布什想了一会儿,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
“凡斯先生,”他提醒道,“这上面可能有指纹……”
我们走进大厅,鲍勃颤抖着轻轻把门关上。凡斯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用力顶住他的身体。
凡斯比画了个手势要我们跟着他上楼。楼上有个壁灯亮着,其实没有它我们也能看到布什的房间,因为他房间的门微微敞开着,一道灯光从房间里射出。
凡斯直接推开门,只见布什直挺挺地坐在有靠背的硬椅子上,眼睛紧盯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我们—进房间,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端着枪对准我们。
“我想是在10点半到11点之间吧。我迷迷糊糊地睡到将近12点,我根据那个夜光表知道时间。后来我又失眠了,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可怜的盖尔德。我非常疲倦,在床上平躺着。12点一刻的时候,屋里一片寂静,我却隐约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从可怕的回忆中解脱出来。
“我不想说。”
“你能不能提示一下我们该去哪里找这个剑鞘?”马克问道。
看样子,这把短剑是以很大的力量投掷过来才插入坚硬的桃花木板的。如果当时有人躺在枕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事关重大,我们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凡斯说,“我们只想把线索集中起来。你必须承认,博士,这个年轻人——该怎么说呢?——他暗恋着布什太太。”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先生。”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呢,先生?”
“真的吗?说实话!你这么害怕,一定有原因。”
“是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说道,“吃完晚饭,我让他到研究室去拿我的备忘录。”
我们还没按响门铃,鲍勃已经开了门。他压低声音说:“布什博士请各位小声点儿,不要吵醒家里其他人……他正在卧室里等候你们。”
他说完就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从茶几上拿走那把短剑,放进衣袋。
“我在隔壁也听到了短剑扎入床头的声音。”她说,“我的床刚好靠在墙的另一边,‘砰’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吵醒了我,可是我没在意,又继续睡了。”她转身看着凡斯,“你明知会发生这类事,却还让我丈夫呆在危机四伏的屋子里,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
凡斯目送她离去,脸上流露出我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钦佩的古怪的神情。
“我正想这么做。”凡斯思付了一会儿后说,“呆一会儿就可以验证我的推测了。”他转向布什说,“现在你最好回房间,不要出去,直到我们完成调查,我将万分感激。”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布什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曳地长裙,神态平和,看到眼前的情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立刻就上楼了,先生。”
“今天上午。”
布什和凯奇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我不喜欢这个鬼地方,”的勃委屈地回答道,“我想离开这里,这里总发生怪事。”
“你说什么?”布什看着凡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妻子?先生,你怎么可以……”
“我的妻子知道。还有……”他忽然停下来,眼里满是迷惑。
“嘿,博士,是我们!”凡斯笑着说。
“是的。我因为睡不着,所以把门稍稍打开了一点儿,让房间透透空气。我翻阅了一会儿备忘录,但无法集中精神,只好又熄了灯,重新躺到床上去。”
“我也有同感。”马克说,“明明可以一剑刺中,使被害人当场毙命,可偏偏要距离目标六英尺外。”
凡斯观察着短剑的位置,估量着它和门之间的距离与角度。他刚要把剑拔出来,凯奇拦住了他。
“不用兴师动众,警官。”凡斯说,“我想这东西很容易找。”
“你对这次意外有什么看法,凡斯?”马克问。
“好极了!”凡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我们正要去书房开个小会,哈罗德,欢迎你参加。”
“你房间在哪里,鲍勃?”
“你仔细想想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凡斯问道。
“大约半个小时前,布什博士来到我房间,他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他要我到门口迎候各位,说你们很快就会到。他不让我:惊动别人,还要我也这样告诉你们……”
“那时是什么时候?”
他说道:“这把剑很重,假使不是高手,恐怕不能很容易地击中目标。这种手法实在罕见……”他自言白语地说,“如果走到床前把剑直接插入被害人的心脏应当更直截了当,用这种手法杀人,真是别出心裁!当然,除非……”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床头,又看着布什说,“你发现短剑之后,是立刻通知我的吗?”
布什坐了下来,紧张地揉着睡袍,说道:“吃过晚饭后不久,我回到房间,几乎立刻就上床了。谁知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又起来。桑迪从我的门口经过要上楼,于是我请他去研究室帮我把备忘录取来。但是……”
“真谢谢你们能赶来。”他说,“你们预料的事儿果真发生了,有人要杀我,凶手就在这房子里!”
“但是他连根毫毛都没伤着,布什太太。”凡斯回答道,“他只不过是少睡了一个小时,不算什么大灾难。我敢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了。”他与布什太太的目光对视,似乎刹那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布什心烦意乱地说:“这是我从埃及私自带出来的,是个意外的发现,但我很喜欢它,知道它价值不菲,所以离开埃及时很担心被扣下来……”
“我无法确定,声音很模糊,因为那人鬼鬼祟祟的才引起我的注意。”
凡斯拿起那把短剑,放在手上掂掂重量。
“藏在研究室抽屉里。”他回答道,“我觉得把它放在展室里公开展览不妥当,所以只把它当成私人收藏品。”
“我平躺着,心里想那到底是谁?我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家里人都回房间去了,忽然我发现那声音居然朝着我的房间走来,在我门口停住了。这时,我想起你给过我的忠告……”
凯奇还没进门,就嚷着说:“剑鞘真的不见了。”
“凶器?”
凯奇和布什朝大厅走去。
“我是奉主人之命来等候你们的,先生。布什博士到我的房间里来……”
这出乎意料的声音在阴森的大厅回响着,令人毛骨悚然。
“楼下的最后一间,厨房旁边。”
鲍勃结结巴巴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希望早日找到凶手。”她伤感地说,“现在,我能接受真相了。”
“需要我帮忙吗,诸位先生?”
“我无意指责布什太太。”凡斯说。
“备忘录放在哪儿?”
“等一下,博士,”凡斯插话道,“你卧室的门一直敞开着吗?”
布什讲述过程中,布什太太一直忧虑地看着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