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是。”
尽管上了年纪，波洛还是能够很快移开脚步。他把那张照片扔在沙发上，又在上面放了一个座垫，然后自己坐在上面，刚坐好莫林又进来了。
“我极其认真。”
他对她的印象则和第一次见面时相同。她小心谨慎，警惕性很高，害怕他，或者害怕他所代表的某种东西。
伊娃-卡彭特非常随便地走进了萨默海斯家的房子，像大多数人那样，哪个门和窗户方便就从哪里进去。
莫林抬头瞥了一眼那幅油画，画面上是一个海军军官手拿望远镜。
她生气地说：
“噢——他什么也不做？”
波洛轻声自言自语：“伊夫林-霍普……”
“您没有告诉警察厄普沃德太太给您打过电话？”
“我不记得我母亲。我们这是在说什么鬼东西？你愿意接受这份差事吗？”
“陪审团会管的。”波洛严肃地说。
“我想也许您是害怕我……”
“什么？噢，我有时候戴。小时侯我戴。”
“为什么？您想要我干什么？”
“谁管他们怎么想呢？”
门是那位上了年纪的女管家斯科特太太打开的，他请她引见伦德尔太太。她正在客厅听收音机，当听说他来访时，吃了一惊。
“你是一位私人侦探，而私人侦探收取佣金对不对？”
“是的，”波洛轻声说，“是的，他有令他骄傲的地方，我说的是您的丈夫！”
“可是您害怕。”
“您那时侯还带牙托。”
波洛停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是啊，”波洛说，“我想也不是，”他轻轻地点着头，“这就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也原谅了一些问题……”
“不完全像那样。”波洛说。
“我应该那么做吗？既然我没去，我认为就没关系。也许，即使如此，我也觉得相当内疚。如果我真去了，她可能现在还活着。”她说着突然屏住了呼吸，“噢，我希望事情不像那样。”
“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样本来可以把这件事了结。”
“您去了？”
“口信是几点捎给您的？”
她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去？该死的无聊的老太婆。为什么我要去握她的手？我从来连一次想去的念头都没有过。”
“您就说您不去？”
如此湛蓝可爱的大眼睛。
“我知道，夫人。可是我——我在欣赏墙上那幅画。”
她盯着他。她点点头。
“您为什么不戴眼镜呢，夫人？您需要眼镜。”
“在什么时间？”
“我本来要去的。我真的打算去。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十点多了。我当时想时间太晚了。”
她闷闷不乐地说：
“害怕？我不害怕。”
照片……
“假如我不接受雇佣呢，亲爱的女士，我可不是辆出租车！”
她的目光停在了赫尔克里-波洛身上，他正直挺着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原来我把它放这儿了。”她一把抓了起来。“今天什么事都耽误……”
“我过去当然很丑。”
这么说，厄普沃德太太给迪尔德丽-亨德森和伊娃-卡彭特两个人都打了电话。
“很遗憾我不能。”
“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付钱给你。我会付出很高的价钱。”
她猛地吸了口气：
他吃的是炖兔肉、菠菜和很硬的土豆，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布丁，这次倒是没有烤糊，相反，“水用得太多了。”莫林这样解释。他还喝了半杯泥糊糊的咖啡。他感觉不好。
“对。请我那天晚上过去看她。”
“我并不是总是有钱。”伊娃-卡彭特说。
“胡说。什么——我应该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们赶走。真可恶！如果盖伊是个男子汉，他就会制止这一切。他不会允许他们迫害我。”
“啊——是好看。这大概是这所房子里惟一的好东西。我们说不准这是不是著名肖像画家庚斯博罗的作品，”她叹息一声，“反正约翰尼不愿意卖掉它。画上的人是他的祖父的祖父，我想是好多辈了吧，他和他的船一块沉入海里，或者是做过什么特别英勇的壮举。约翰尼为此感到无尚骄傲。”
他手指着那个漏勺，因为它就安放在他身边沙发上。
“詹姆斯-本特利？噢，你是说杀了那个清洁女工的缺心眼的家伙。他和厄普沃德家有何相干？”
“听着，”她开口道，“你是侦探，而且大家公认是个好侦探。好吧，我要雇你。”
“因为在这件事上，我为詹姆斯-本特利工作。”
走廊上传来了疾步奔走的脚步声。
“这是您一个极大的错误，夫人。您总是从钱上来考虑问题。您有钱，您就认为只有钱是重要的。”
“保护我不受警察干扰。他们愚蠢透顶。他们好像以为我杀了厄普沃德家那个女人。他们到处打探，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东翻西找。我不喜欢这样。它会叫我脑子受不了。”
“一个问题？噢，说吧。”
“那么，您给钱让他证明您不在案发现场吗？您认为他和他妻子会怎么想？”
“他们会听仆人的话——而不听我的？”
她的眼睛瞪大了，流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神情，凝望着波洛。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夫人。”
她瞪大眼睛。
“您这样做，很可能等于让你的仆人相信你确实犯下了那桩谋杀罪。”
“也许——什么也没有。”
“厄普沃德太太在她死那天给您打过电话吗？”
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慢慢地不服气地摇了摇头。
竟然如此粗暴愚蠢！竟然与可能对她有帮助的人为敌。目光短浅，愚蠢透顶的想法。目光短浅——
她是来找赫尔克里-波洛的。当她找到他的时候，开门见山地说：
“你不是当真吧？”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说：
“我是那样，事实上。为什么说这些？”
“那对您来说可是个极不明智的举动。”
伊娃-卡彭特原路返回，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因为波洛记得她以前的事而走路有点儿跌跌撞撞。
“是的。她说奥里弗夫人和罗宾要去基尔切斯特，她将独自一人在家，因为那天晚上，珍妮特照例应该放假外出。问我能不能过去和她作伴。”
“可是，如果您能证明——”
“呃——我给克罗夫特钱，无论如何是为了——”
“斯科特太太传的口信。我想大概六点钟左右吧。”
“您害怕什么，夫人？”
随着砰一声门响，莫林进来了。
“真见鬼，我那满满一漏勺菠菜又放哪儿了？”
“别装傻。我根本不想跟那事沾边儿。”
“你坐在那里究竟想干什么？还加个座垫，那是这房间里最不舒服的座位了。所有的弹簧都断了。”
“这回是找我的剪子。很抱歉午饭做晚了。我有三把剪子，可是一把也找不到。”
“你必须制止这一切，”她说，“你必须这么做。”
“内容是什么？是请您那天晚上过去吗？”
“我怎么能证明？我主动提出给克罗夫特夫妇一大笔钱，让他们说他们进出过我家，看见我呆在那里没动——那该死的下流坯拒绝了。”
三点钟的时候，波洛来到了伦德尔医生家。
“那么，好啦！是不是钱的问题？你要多少？”
她朝橱柜冲过去，她那套波洛很熟悉的程序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东西很快就被翻了出来。带着一声喜悦的欢呼，莫林离开了。
波洛打量一下她。她说的话有些的确是事实。她看起来比他几星期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面貌老了许多。她的眼圈说明她熬过了很多不眠之夜。从嘴唇到下巴，还有手上都出现了皱纹，当她点一支香烟时，手抖得厉害。
“定什么时间了吗？”
他平静地说：
“厄普沃德太太的？”
“在那边，夫人。”
他站在那里，瞪着手里拿的那张照片。
“噢！确实没什么关系。可是克罗夫特传的她的口信。”
也许她还打电话叫过其他人。也许——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波洛迈步上前，开始往抽屉里重新放回东西。封蜡，记事簿，照片——
3
2
“九点钟或者稍晚一些。”
1
“我就坐在家里。事实上我在听收音机。”
“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我想大概是五六点钟之间吧。克罗夫特带的口信。”
“您母亲也这么认为吗？”
她好像比原先更苍白忧郁了。他几乎可以断言，比以前也更加瘦削。
“你为什么不能？”
“夫人，我能做什么？”
波洛看着她。
“这是惯例。”
“您呢？”
“为了什么？”
伊娃-卡彭特厉声道：
“您给他钱，要他忘掉他带过口信。为什么？”
“我还没有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劲谈给警察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他倒是挺好。那天晚上他参加了一个可恶的政治集会。”
“记得——您需要我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