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位好的律师吗?”
“可是您,为什么对结果不满意呢?”
“您说的这个詹姆斯-本特利好像一点儿也不吸引人。”
“我干警察已经很多年了,”他说,“在这方面,我有丰富的经验和阅历,我能够判定一个人能干什么或不能干什么。在我工作期间,处理过很多谋杀案件——有些案情一目了然,也有一些不那么明显。有一个案子您知道,波洛先生——”
“非常靠不住的说法。”波洛评论道。
波洛点点头。
“噢,不过,要我这么做确实还是有些理由的。我有空闲——太多的空闲时间。而且您,已经引起了我的兴趣。是的,您已经大大地激发了我的兴趣,这是一个挑战——对我小小聪明才智来说,这是个小小的挑战;还有,我尊敬您,我看到您在您的花园里花了六个月的时间种花的时候,您不是因为感到幸福才那样做的,在您所做的这一切的后面,在您大大脑里一直有一种不愉快的情绪,您竭力想摆脱它。我的朋友,我不会让您有那种感觉的。最后的原因是——”波洛直了身子,用力地点点头,“凡是都要有个是非曲直,要讲求原则,如果一个人没有犯谋杀罪,他就不应该被处死。”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在考虑了所有的事实之后,能够推测出确实不是他杀了她吗?”
“在我的经历里,还没有看到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他不曾做到的事而被处死。波洛先生,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还招了一个房客,是吗?”
“原因之一就是,您知道,他没有狂妄,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狂妄。而以我的经验,那些杀人犯通常都是很狂妄的,而且总是自以为是。他们总认为自己在作弄你,令你紧张不安,他们总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聪明,即使是在受审时,他们也认为自己是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并会从中得到不少的乐趣。他们是引人注目的中心人物,他们正在扮演大明星的角色——那也许是他们平生第一次那样。他们全都狂妄自大!”
“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非常精辟。”
“是的,的确如此,然而您知道,”斯彭斯沉思着说,“它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不是一个正常人或者陪审团的人所能相信的那种事实。但是我见过这种人,我不是说那种精神崩溃的说法,我是指需要对一种行为负责,而只是不能够面对事实,承担责任的那种很害羞的人。比如说,他走进房间,发现她已经死了,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去报警——去告诉一个邻居——去做当时当地要求的应该做的事。而他都吓得惊慌失措。他想:‘我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我今晚不应该到这个房间里来。我要去睡觉,就像我根本没有到这儿来过一样。’这样想过之后,当然就是害怕——害怕他被怀疑和这事儿有牵连,他认为他要尽可能长时间地使自己摆脱掉这件事。这样,这个傻瓜实际上就使自己陷了进去,把绞索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么,现在,我们再回到我向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上来,麦金蒂太太是怎么死的?”
斯彭斯打断了他。
“他说他记得出事的前一天他到一个屠夫的肉店里去帮忙了。一派胡言!那不是屠宰动物的血。”
“没有人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她总共有二百英镑存款。她的侄女得到了这笔钱。”
“詹姆斯-本特利最后一份工作是受雇于基尔切斯特的一个房屋经纪人。在那儿以前,他和他的母亲同住在卡伦奎,她年迈体弱,由他来照料,从不长时间外出。后来她死了,死后她还有一份保险金。他卖掉了他们的小房子,自己找了份工作。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却无特殊的本领和专长,就像我说的那样,不是个一见面就让人喜欢的人。他不会发现在社会上做事不那么容易。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家公司录用了他,那是一家二流的公司。我不认为他多么成功,也不认为他多么能干,他们裁员的时候,他便名列其中。他很难另外找到一份新工作,他的钱也用光了,他通常是每月向麦金蒂太太付一次房租,她为他提供早餐和晚餐,每周三英镑,这是相当公平合理的价格。他已有两个月无钱付房租了,他的积蓄几乎用完了,而他又一直没有找到一份新工作。她催促他付清所欠房租。”
“因此,”波洛说,“要么就肯定是詹姆斯-本特利杀了她,要么就是她趁本特利外出时自己将自己杀死的,对吗?”
“相当难处理。可是在您看来,我们也许是没有搞清楚,但是我们确实搞清楚了,没有任何疑问,其它您不了解的案子都是同样的情况,有一个叫威斯勒的罪犯——他罪有应得。还有那些枪杀老古特曼的家伙。还有一个叫威尔的人,他用砒霜下毒。有个流动商贩,他做得很对。考特兰太太——她很幸运——她的丈夫的确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堕落到了极点。陪审团当然对他做出了公正的判决,不是公正,而是情感。您时不时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有时证据并不是很充足,这种判决有时候就是出于情感,因为谋杀者会屡屡地使陪审团受到蒙蔽——这当然不会经常发生,但是它是存在的。有些时候辩护律师表现得很出色,有的时候起诉律师也会做些错事。啊,是的,像这类的事情,我见得很多,可是——可是——”
“可这种回答我们是不能接受的。现在,既然每一桩谋杀都必须有一个动机,那么,就麦金蒂太太的这起案子而言,谋杀她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嫉妒、报复、害怕、羡慕还是钱?让我们从最后,也是最简单的一个原因开始考虑怎么样?对她的死,谁能得到好处?”
“那所小房子呢?他们能得到那所房子吗?”
“正是如此。一个很好的陪审团,七位男士和五位妇女都是体面的、头脑清醒的人物。法官是上了年纪的斯坦尼斯戴尔,公正无私,毫无偏见。”
“那么就让我们立刻动手查找线索吧。”
“他如何解释这血迹?”
“他坚持那种说法吗?”
“是有可能。”波洛沉思着说。
停了一两分钟,他们谁都没说话。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詹姆斯-本特利吧。”
“三十三岁,中等身材,皮肤呈灰黄色,黯淡无光,戴副眼镜——”
“的确如此。它不是入室抢劫或盗窃。那么,她有可能把谁让进屋里呢?一个邻居,或者她的侄女或她的丈夫。问题只能导致这样一个结论:我们排除掉了她的邻居。那天晚上,她的侄女和她的丈夫去看电影了,它的可能性是——也仅仅是有一点儿可能,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悄悄离开电影院,骑自行车走了三英里,杀掉那位老妇人,将钱藏到了房后,然后不为别人察觉地再骑车返回影院。我们认真分析了这种可能性,但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加以证实。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钱藏到房子后面呢?那是一个日后很难将钱取走的地方。为什么不将钱藏到从房子到影院这三英里之间的什么地方呢?不,将钱藏到那个地方的惟一可信的解释是——”
斯彭斯咧嘴笑了笑。
波洛点点头。
波洛打断了他的话。
“如此说来——根据贵国的法律——詹姆斯-本特利就没有什么要申辩的了?”
“不,”斯彭斯加了一句,“在这个国家里,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波洛并没有将话说完。
斯彭斯点了点头,他的脸有些羞红。
“啊,是的,他毫无动人之处,没有人会喜欢他。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他被处死。”
“您明白了我的意思,您会认为我厚颜无耻,这样做没有道理。可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当时,我尽力做了我该做的一切事情,我认真检查了每一个细节,分析了每一种可能性,但我没什么新的发现。我不相信我会再有所发现,但对您来说,也许就不同了。谁知道呢?您看问题总是——如果您允许我这样说的话——总是用一种很有意思,很独到的方式。也许那正是您会在这起案件中所要采用的方式。因为,如果詹姆斯-本特利没有杀害她,那么肯定是别的什么人干的。她绝对不会自己拿东西砸自己的后脑勺,您也许能发现我遗漏的情况。来要求您做任何与此案有关的事情都是毫无道理的,即使我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是很无理的。我来找您,是因为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惟一的办法,但是,如果您不想为难自己——您为什么要为——”
波洛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她的房里有三十英镑吗?顺便问一下,既然她有一个银行储蓄账户,为什么还要将三十英镑藏在家里呢?”
他停顿了一下,用聊天般的口吻加了一句:“事实上,他是那种很害羞的人。我有一个表兄很像他的神情,如果有什么尴尬可笑的事儿由他们来说,人们就会以为好像是在说愚蠢的谎话,一点儿也不会得到大家的信任。”
斯彭斯点了点头。
斯彭斯捏着自己粗大的食指。
“我希望您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一个很清楚的看法,本特利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又奉命调查另一个案子——监守自盗。今天晚上,我就得赶到苏格兰去,我身不由己呀,因为我不是个自由的人。”
“您会明白我所说的这些意思吧,波洛先生?”
“因为她不相信政府。她说他们已经替她保管了二百英镑,就不能再让他们多替她保存了,她要把钱存在她随时都能轻易找到的地方。她曾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她将她的钱放在她卧室的一块可以松动的地板下面——那是个非常显眼的地方。詹姆斯-本特利承认他知道钱是放在那儿的。”
“年轻的格雷布鲁克根据穷人辩护法出任他的律师,为他作辩护。应该说他还有良知,表现得不错,他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我不认为他有不会被处死的理由。他的律师也许会提出上诉,但即使那样的话,理由也是很难站得住脚的,那只能是一种程序上的问题,我看不出他有打赢官司的希望。”
“是的,是的,在这方面,您是专家。”
“而我——自由?”
“噢,是的。”
斯彭斯怀着希望看了看波洛,但是波洛没有任何表示——他在紧皱着他的双眉。
斯彭斯警监叹了口气,他用他的大手沉思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是租来的。当然了,根据房屋租赁条例,房东不能将那老妇人赶出去,但是现在她死了,我认为她的侄女不会将它买过来——不管怎么样,她和她的丈夫还不想这样做。他们有一套他们自己的、很现代化的小房子,他们很引以为荣。”斯彭斯叹了口气说,“我非常仔细地调查过她的那位侄女和她的丈夫——他们看起来是很好的一对儿,您会明白的。不过,我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也没得到。”
“那么,”他问,“您有什么想法?”
“您来找我——”
“不想听那种警方例行报告吗?好吧,她六十四岁,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曾受雇于基尔切斯特的霍奇斯商店,他七年前因肺病死去。从那以后,麦金蒂太太每天都要到附近不同的人家去帮助做些家务活。布罗德欣尼是一个小村子,最近才有人去住。村上有一两个退休的人,还有一个工程师和一个医生等等,到基尔切斯特去的公共汽车和火车都很方便。我想您也知道,卡伦奎是一个相当大的避暑胜地,离那个村庄只有八英里的路。但是,那个村庄本身的景色还是相当漂亮,俨然一派田园风光。尽管离德赖茅斯和基尔切斯特的公路只有四分之一英里,但布罗德欣尼本身却仍然是个偏僻的小乡村。”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即使不问,我也会解释的。我受命负责这件案子,寻找有关它的证据。我非常仔细地研究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也搜集到我所能搜集的所有事实,而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它们全指向一个人。当我搜集齐了所有的证据时,我将它们交给了我的上司。这之后,就没有我的什么事儿了。后来这案子被转交到公诉人那里,由他负责提出起诉——他不可能有别的选择——根据那些证据,他只能这么做。所以,詹姆斯-本特利就被捕了,受到了审判。审判合情合理,结果他被判为有罪。他们不可能对他有别的判决,起码根据那些证据是这样的。那些证据才是陪审团应该考虑的。应该说,关于那些证据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是的,我应该说判决他有罪,是所有证据所表明的必然结果。”
赫尔克里-波洛对着斯彭斯警监因激动和忧虑而涨得通红的脸庞看了好长时间。
“这就是说那人受到了公正的审判,并被由他的同胞们组成的陪审团判处死刑了。”
“为什么呢?”
“完全正确。每一个地点,每一个时间,你都可以得出对本特利不利的结论。最后一点,他的衣袖上有血迹。”
“二百英镑不是个大数目——可在一定的情况下,那也可以说是不少了。所以,就让我们考虑一下她的那位侄女。我的朋友,很抱歉我得沿着您的脚步再走一遍。我知道您肯定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考虑过了,但我必须从您已经走过的路上再走一遍。”
“噢,不,我并不是指他的外表特征,我是问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这桩案子来说,如果所搜集到的证据不是说明这样一个结果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去年十一月二十二号。”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说不出理由,说不出一个确切的,令人信服的理由。在陪审团看来,我可以说,他的样子确实像个杀人犯;对我来说,他却不是这样的。对那些杀人犯,我知道得要比他们多得多。”
“噢,这个,”斯彭斯警监想了想说,“不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喜欢的人。他神情紧张,不敢正视别人,看人时总是偷偷摸摸的。样子看上去是诡计多端,为人狡诈,在陪审团看来,这可能是最糟糕的神态表现。有时会残忍好斗,有时会卑躬屈膝,唯唯诺诺,这些都是气势汹汹,色厉内荏,不成功的表现。”
“我是不满意。”
“啊,是的。他害怕得要命,从一开始就胆战心惊。对有些人来说,这正是他犯罪的证明,但我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有那起案子的记录,可以转送给您。”
“对他不利的这起案子是我负责的——我搜集了那些证据并将他们综合到一起——正是根据我搜集到的那些证据和调查到的事实,他才被判处死刑的。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这一结果。”
“我很明白。而这位詹姆斯-本特利的行为并不是这样,对吗?”
“那么说您认为您现在就要看到这种情况了,但为什么——”
波洛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波洛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麦金蒂太太的小房子是那村里为数不多的建筑之一,另外还有一家邮局兼商店,村里其他的居民还有些干农活的工人。”
斯彭斯神色显得尴尬起来。
斯彭斯停顿了一下。
两个人默默地坐着。
“好的。那么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如果詹姆斯-本特利没有杀害麦金蒂太太,那么是谁杀了她?”
“她是在十一月二十二号晚上死的,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她已经吃过晚饭——鲱鱼干、面包和黄油。根据调查,她通常是在六点半左右吃晚饭。如果案发的当天晚上,她在这一通常进完餐的时间吃的晚饭,那么,从她的食物消化情况来推断,她遇害的时间大约是八点三十分到九点之间。詹姆斯-本特利,根据他自己的交待,在当天晚上的七点十五分到九点之间外出散步去了。他几乎每天天黑之后,都要出去散步。他自己声称,是在九点钟的时候回来的(他有自己房门的钥匙)。之后他就到自己的房间了。麦金蒂太太在卧室里为夏天的房客们准备了洗浴盆。他看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报纸,尔后便上床睡觉了,他没有听见,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第二天早上,他下楼到厨房去,厨房里没人,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麦金蒂太太为他准备有早餐。他说,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去敲麦金蒂太太的房门,可是没有听到回答,他以为她睡过头了,可又不愿再敲下去。后来面包师来了,詹姆斯-本特利又上楼去敲了一次门。在此之后,就像我告诉您的那样,面包师到隔壁叫来一位邻居埃利奥特太太,她后来发现了尸体,惊得呼天喊地。麦金蒂太太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她是被东西击中后脑勺而致命的。凶器可能是那种带有利刃的砍肉用的斧头,她当场就死了。屋里的抽屉都被打开,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卧室里那块松动的木板已被掀开,三十英镑现金不见了。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是从外面强行闯入的。”
“因为你正住在那房子里,但又不愿将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屋里的什么地方才会那么做的。事实上,这样做事的人只能是詹姆斯-本特利。”
“是的。在她丈夫死前,通常夏季会有客人来住,后来,她就只接纳一位常住的房客。詹姆斯-本特利已在那儿住了几个月了。”
“他倒是很直率。那侄女和她丈夫也知道这地方吗?”
“另外,那也可能是他的律师为他编造的最好的借口。但是,我不知道,基尔切斯特一家咖啡馆的女招待说,他去那个小餐馆吃午饭的时候,总是挑一个他只能够看见一堵墙或者角落的桌子坐下,而从不看人。他是那种有点古怪的家伙,但是还不足以怪到成为一个杀人犯。他没有迫害别人的欲望,也没有做出残酷行为的能力,他不是那块料。”
斯彭斯警监抬起头,他脸色比以前更加阴沉了。这是一张典型的乡下人的脸庞,不善于表达,非常能够自我克制,眼睛精明而诚实,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具有牢固不变的准则,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是非观念感到疑惑的人。
“是的,我同意您的看法。这位詹姆斯-本特利什么样子?”
“我们当然审查过她的那位侄女。她三十八岁,已婚。丈夫受雇于建筑装饰行业,是位装饰画家,他品行很好,职业稳定,是那种很聪明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傻。她是个令人愉快的年轻妇女,有点爱说话,好像对她的婶婶很喜欢。我敢说,他们两个谁也不可能对二百英镑有任何急迫的需要,尽管他们很高兴能得到这笔钱。”
“两个人的智慧总会比一个人的好,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要将自己投入到对这件案子的调查之中了。很明显,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现场已经清理过了。麦金蒂太太被人杀死了——什么时间?”
斯彭斯耸了耸肩膀,沉重地说道:“目前,就我掌握的情况来说,找不到其他什么嫌疑人。”
“天啊。现在让我们来谈谈麦金蒂太太本人的情况吧。请您给我讲一下——如果您愿意的话,请不要只讲她的外貌特征。”
“如果他是因为他没有做过的事而被处死的,他应该有理由进行申辩。”
“您认为他会被处死吗?”
斯彭斯以结束的口吻说出了最后一个词。
“没有。在审判的时候,他说的话截然不同。您知道,在他的袖口上还有一根头发,一根沾有血迹的头发,那根头发和麦金蒂太太的头发完全一样,这就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后来,他承认在前一天晚上他散步回来的时候,他进过麦金蒂太太的房间。他说,他敲门之后进去,发现她死在了地板上,便弯腰摸了一摸她,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这样是为了得到证实她的确死了。然后,他就失去了理智,他一看到血就会十分冲动,压抑不住,情绪很受影响。他说,他回到自己房间时,人几乎要崩溃了,差点儿晕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仍然没有勇气承认他已经知道了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