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病了吧,”我说,“某种女性症状。”
“太不幸了,”我说,“我们必须找到那一对儿,好好训诫一番,还要确保举办体面的婚礼。不过,杰德很粗野,她不太可能成为一个无可指摘的嬷嬷。往好处想:这样的结合会提升基列的人口总数。”
我在维达拉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那个护士离开后,我迅速检查了一下手边能用的医药设施。我该把麻药剂量调高吗?在接入她手臂的管子上做些手脚?关掉她的氧气阀门?这些动作我都没有做。我信赖努力,但不信没必要的努力:维达拉嬷嬷应该正在为离开这个世界做单方面的讨价还价。离开重症照护病区前,我把一小瓶吗啡揣进了兜里,有预见力是一种重要的美德。
“不幸的是,那并非不可能啊,”我说,“新来的人意志都很薄弱。”
“我要去看看,”海伦娜嬷嬷说,“也许她需要一只热水袋。C栋,对吗?”
老态龙钟的克劳馥嬷嬷和她麾下的两位年逾七旬的花艺师在我的雕像后面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维达拉嬷嬷。医护人员赶来后,断定维达拉嬷嬷中风了,我们本堂的医生确认了这一诊断。阿杜瓦堂里谣言四起,大家见面时纷纷哀伤地摇头,彼此许诺要为维达拉嬷嬷身体康复做祷告。在附近还发现了一条断裂的珍珠女孩的项链:肯定有人不小心遗落了,这种疏忽未免太浪费了。我将发布一则备忘录,提醒大家注意:保管好这类财物是我们的分内事。珍珠不会从树上长出来,我会如此强调,哪怕人造珍珠也不会;也不应该把珍珠随便丢弃在猪的跟前,换言之,不能暴殄天物。我会含蓄地补上一句:这倒不是说阿杜瓦堂里有猪。
“假如她能恢复的话。”我说。
午餐时段,我们都在食堂里时,海伦娜嬷嬷提到维多利亚嬷嬷和英茉特嬷嬷缺席了。“我相信她们是在斋戒,”我说,“昨天我瞥见她们在希尔德加德图书馆阅览室里研读《圣经》。为了即将到来的使命,她们在寻求指引。”
海伦娜嬷嬷很快就带着重大发现从C栋公寓急匆匆返回了,兴奋得头晕眼花:杰德那姑娘私奔了。“跟一个叫盖斯的水管工,”海伦娜嬷嬷还补了一句,“她声称自己恋爱了。”
我们继续吃饭——干巴巴的三明治、用番茄做的烂乎乎的玩意儿和甜品:太稀的牛奶冻——吃完这顿简陋的午餐前,我们几人已达成共识:叫杰德的姑娘幼稚地出走了,她身手矫健地翻过高墙,毅然投奔到一个上进的经济阶层水管工的怀抱里,圆满她的女性宿命。
“你真好,”我说,“是的。我记得她的房间在三楼的阁楼上。”我希望妮可把写有私奔消息的字条留在某个显眼的地方了。
“我一直在为她祈祷。”那个嬷嬷答道。我从来都记不住护士们的名字,她们就是这种命。“她陷入昏迷了:这可能对恢复有好处。有些部位可能会瘫痪。他们担心她的言语功能会受到影响。”
“噢,是的,太薄弱了,”海伦娜嬷嬷赞同道,“但她是怎么出大门的呢?她没有通行证,门口不会放行的。”
“今天早上A栋有人投诉说浴室没水了,”我说,“肯定是她们把水管工叫来的。那显然是一见钟情。年轻人就是冲动。”
“那个年纪的姑娘都很敏捷,”我说,“我估计,她是翻过了高墙。”
“可是,她怎么能碰上这么个水管工呢?”伊丽莎白嬷嬷问道。
“等她恢复的时候,”护士的口吻有点责备的意思,“我们不喜欢在病人能听到的时候做任何消极表态。她们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但神志时常是清醒的。”
“阿杜瓦堂的人都不该在早上洗澡,”伊丽莎白嬷嬷说,“除非有人破了规矩。”
我去重症照护病区探望维达拉嬷嬷。她平躺在床上,两眼紧闭,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子,还有一根管子接在她的手臂上。“我们亲爱的维达拉嬷嬷情况如何?”我问当班的护士。
“值得表扬。”海伦娜嬷嬷说。她继续一丝不苟的点名工作。“我们新来的皈依者杰德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