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秦兆阳先生的文字。印象中,他的文字和学问很深,诗词很有功夫,让我心生倾慕。
也许我理解错了,如果我错了,那就恳请秦兆阳先生的在天之灵原谅,如我这样的叛逆者,很容易把他人的心思,按照自己的路子一并思考。
我和秦兆阳先生不熟悉,很不熟悉,他过世时,我不在国内,连一纸悼念的文章也没有做过。可是那天,眼前突然闪过他的影子,毫无缘由地,在他过世十五年后。
如果想起秦兆阳先生,“沉默”是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但他的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一种语言。
不知他的背景,比如是否去过延安?后来才知道他去过。于是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惭愧至深,比如:“写不出小说的所谓文人,只好去闹革命。”
其实所有的“沉默”都是语言,有些是“噤若寒蝉”,有些是“默认”,有些是“老佛爷,您圣明”……
而秦兆阳先生的沉默,是“不同意”、是“反抗”。
在我们一生中,与之打过交道的人有多少?到了垂垂老年,能进入你回忆的又有多少,即便是你曾经为之寻死觅活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那个幽暗的小院,就像沉默不语的秦兆阳先生,缺乏“表演”的嗜好,虽然只去过一次,比起日后见识过的豪宅,却更让人难忘,因为它有一种与主人相得益彰的品位。
我记得您,先生。
2008年6月
什么是“老”?看看旧时的群体照,一边站着的人,一个个地没了,不但人走了,连记忆中的许多事也跟着一起走了,甚至“片甲不留”。渐渐地,照片上只剩下了自己,而这个自己也被自己忘得差不多了。
去过他在五四大街的小四合院,不是因为文学,而是因为“人学”。我那时连走背字,四面楚歌,整治我的人无孔不入,连与世无争秦兆阳先生也不放过,以为可以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置我于死地的杀手锏。
事后他请我过去。什么事?也没有多说,只是提请我注意。我和他真是没有“交情”,他也完全不必为一个名声不好、文路难卜、默默无闻的小辈操心。
偶尔,昙花一现地闪过一个记忆,很莫名其妙的——因为那个记忆,未必是由于特别而被牢记,比如秦兆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