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智应问。
“给你水,你就说吗?”智应回问。
智应默不作声。
将亮光朝向他时,他似乎感觉刺眼,把脸转向一边。
黑川主说毕,智应便猝然用短刀戳进黑川主左眼,转动了一圈。
只见绫子的肚子愈来愈大……
黑川主的脖子竟然在半空中伸长至原来的两倍以上。
智应往前挨近了好几步。
这不可能是人。
三天后傍晚,智应如约来到忠辅家。
“大家都叫我黑川主。”男人答道。
“绫子在吗?”问毕,便习以为常地跨进绫子房间。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黑川主见状,仰天大笑。
第一晚未生事端,不知不觉中,天色逐渐转白。
外面传来水声。
由于绳索长度有余,黑川主就象绑在树干上的狗,可以在绳索绕出的半径圈内活动。
忠辅再用水桶盛了一桶水,来到黑川主眼前。
“喝水之前我先教你方法,过来吧。”
夜晚子时,黑川主果然又出现了。
“哼!”
“绫子姑娘真是美貌无双,所以我想迎娶为妻。”男人厚颜回答,吐出的气息带着鱼腥味。
男人回去后,隔天绫子醒来时,仍旧不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
清澈的水在木桶中摇晃,水面上只浮荡着刚刚绑缚住黑川主的绳索,以及智应脖子的肉片。
“哇!”智应往后退了一步。
黑川主咬住智应的脖子。
眼前浮现出绫子最近急速膨胀起来的肚子,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智应退到剩余绳索拉到最大限度也够不到的地方。
忠辅见智应偷偷潜入绫子房内,再见他自怀中取出一把短刀。
“绫子姑娘,你在吗?”
年约五十岁左右,目光炯炯,留着一把胡须,身材魁梧。
身边跟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娃随从。
“不对!不对!”黑川主摇头,“要装在更大的东西里。”
彻夜守侯。
隔天早上绫子醒来时,依然什么都不记得。
“我抓住妖物了!”智应开口。
如往常一样,忠辅全身不能动弹,但智应不愧是方士,可以自由活动。
直到第四晚快天亮时,忠辅开始怀疑那男人大概因为东窗事发,以后不会再来了。
……天亮了。
黑川主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水,然后抬起脸,向智应说:
两人就紧紧搂在一起。
你这个东西!
“我会再来。”
“哼!”
“先解开绳索再说……”
绫子拉着黑川主的手,诱引般地自己先横躺在被褥上。
两人似乎在沟渠中捞鱼。
每当男人将要出现之前,无论忠辅再如何抵抗,还是会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猛一瞧,男人已进入家里。
太阳升上天际,阳光从窗外射进来那一刻,黑川主的声调便减小许多。
黑川主也跟着杳无踪影。
智应又从怀中取出绳索,不一会儿,便将黑川主捆绑起来。
听了一阵子,忠辅也感到有些困了,于是昏昏沉沉打起盹来。
待外面饲养的那些鸬鹚嘁嘁喳喳吵起来,忠辅才睁开双眼,陡然清醒。
“我没打什么主意。我已经变成这副德行,难道你还怕我怕得连水都不敢给?”
忠辅惊叫,同时,智应的脖子也咻地喷出鲜血。
房子一隅放有倒置的竹编大笼子,智应钻进笼内躲起来。
但短刀贯穿尾巴且固定在地板上,黑川主跳不到多高,又立刻掉落下来。
“咦?”黑川主微歪着头,“有其他人在?”
喀!
黑川主臀部长着一条乌黑粗大的尾巴。
第二晚、第三晚也一样安然无事。
“解开绳索的话,你不会立即逃走?”
曝晒在阳光底下一阵子,不消多久,黑川主便气息奄奄了。
“不说的话,就挖你眼珠!”
不料,黑暗中竟传来敲门声。
“原来是香鱼。”黑川主自以为是地喃喃自语。
木桶中盛满了水。
回来时,两人手中都各自握着又肥又大的鲜鲤鱼。接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手中的鲤鱼,不留任何一根鱼骨、鱼尾、鱼鳞。
她仰躺在被褥上,一直熟睡着。
“凭你能叫醒她吗?只有我才知道能让她醒来的方法。”黑川主放言道。
至于女娃,定睛细看,可以发觉女娃嘴巴很大。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和绫子每次都会做了不堪言状的丑态后,再一起到外面捞鱼,回来时再啃咬捕获的鲜鱼。
忠辅在茶杯里盛了水,端到黑川主眼前。
智应先将黑川主绑在柱子上,再挨近绫子身边。
“原来如此。”
“快说!怎么让她醒来?”
四周一片黑暗。
黑暗中,隐约传来绫子的细微鼾声。
喃喃说毕,立即目光锐利地环视四周。
绫子浮现满心欢喜的微笑,站了起来,似乎对忠辅僵立在一旁的事,完全视若无睹。
“可是我逮住你了。”
“不给我水的话,那女孩会在昏睡中死掉。”
这时,忠辅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
木桶中水花四溅。
智应伸手贴在绫子身上,又念了各种咒文,但绫子依旧仰躺在被褥上鼾鼾沉睡。
完事后,两人一丝不挂便走出门。
黑川主说毕转身离去,这时,忠辅的身体才恢复自由。
“还是不够。”黑川主又摇头。
智应逼问:“说!是什么方法?”
每当绫子睡着后,就翻身爬起,怀中藏着一把柴刀,屏气摄息地坐在自己被褥上等待。
忠辅猜测来客一定是妖物的化身。
忠辅每天只能在天边逐渐发白后,趁机睡个片刻而已。
那个身穿黑色狩衣、黑色裤裙,眉清目秀的男人。
智应约两年前从关东地方来到京城定居,据说擅长替人断怪除妖。
随后大约数时辰,两人在忠辅眼前纵情做出不堪入目的丑态。
他应该看到了竹笼,却视而不见地瞥过。
黑川主再度发出野兽的咆哮声,却依然缄口不言。
男人五官长得丰神俊美,却流露着某种无以形容的卑贱气质,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野兽腥味。
没想到——
“哎呀!”
咆!黑川主发出野兽叫声,往上飞跃。
而且每晚都重复着同样过程。
绫子轻盈地褪去身上的衣服,裸露出全身。
然而,真的天天盼望那男人来时,却偏偏不出现。
忠辅一到夜晚便彻夜守侯。
黑川主毫无所知,忘情地凌辱绫子。
“我看看。”
“好吧。”
忠辅不由分说,掏出柴刀用力砍向呼唤绫子的黑川主背部,却没有砍中的感觉。
“呵呵。”
“忠辅大人……”
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令绫子那白皙的裸身一览无遗。
之后,男人每晚都会出现。
然后,是第五天晚上。
“你解开我的绳索,我就说。”
……这果然不是人。
黑川主转头望向忠辅。脸上长满了细微兽毛,容貌已经化为动物。
他咬下了脖子肉。喀!牙齿发出声响咬合起来。
忠辅想跨出脚步,双脚却不能动弹。不只是双脚。结果,忠辅握着柴刀,就那样僵立在原地。
“我是人。”黑川主不承认。
听了忠辅的描述,智应抚摩着胡子回说:“三天后的晚上,我会登门拜访。”
一进门,黑川主便抽动鼻子。
定睛一看,绫子的房门已经敞开,黑川主赤身裸体地站在绫子房间内。忠辅刚好可以看到黑川主背部。
“快说!”
“绫子!”忠辅呼唤外孙女,可是绫子依然不省人事。
忠辅奔到绫子身旁,绫子已呼呼睡着了。
“黑川主大人,请问有何贵事?”忠辅问。
“你是……”忠辅问对方。
“我告诉你怎么让她醒来的方法,所以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原来你设计陷害我,忠辅……”黑川主低吼,恨得咬牙切齿。
忠辅起身点上烛光。
柴刀刀刃只砍到黑川主本来穿在身上的黑狩衣,那件狩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有没有尾巴都不重要。如果不是一时粗心大意,象你这种瘪三方士怎么可能拿我有办法?”
门外有人呼唤。忠辅举着亮光开门,门外站着前几天看到的那男人。
最后,黑川主终于开口。
两人又在房内做出见不得人的行止时,智应才从竹笼内爬出来。
“我会说。”
由于事前商定,忠辅故意叫绫子出门办事,所以绫子不在家。
智应看他似乎很怕阳光,干脆把他拉到外面,重新绑在树干上。
“绫子还是昏迷不醒。”忠辅向智应道。
忠辅一如前几夜,盘腿坐在自己被褥上,抱着胳膊静待来客。
而且瞎了一只眼,眼窝鲜血直流。那动物衔着一块从智应脖子咬下来的粉红肉片。
男人和女娃在黑暗中步行而来,手中却没提任何灯火。
“人怎么会有尾巴?”
忠辅先让来客进门,自己则绕到两人身后,手探入怀中握住柴刀。
然而,绫子却保持着黑川主凌辱她时的姿势,纹风不动,双眼紧闭,鼻孔发出轻微鼾声。
“你大概不是人,而是妖物。应该现出原形了吧?”
躲入之前,智应先将香鱼烤熟、磨成粉末,洒在笼子四周。这些事前准备是智应亲自做的。
忠辅举起亮光来照亮来客,仔细端详了男人和女娃。
“不说。”黑川主回应。
黑川主衔着肉片飞奔了数步,头一栽,跳进盛满水的木桶中。
智应手中短刀的刀尖朝下,霍地用力戳刺,贯穿了黑川主的尾巴,固定在地板上。
原来绫子还在睡梦中。
黑川主轻蔑地望着智应。
“绫子……”忠辅奔到外孙女身边。
如此一问一答直至天亮。
说时迟,那时快,黑川主疾风迅雷地跳跃起来。
“呼——”
最后忠辅实在无法忍受,就到八条大路以西的郊区,找一名叫智应的方士。
忠辅拿出用两手合抱才拿得动的木桶,搁在地面,再用水桶盛水倒进木桶中。
黑尾巴不时拍打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