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依恋他。”她说话的声音非常低。
“不行,不行。”她叫道。
她俩都沉默一会,玛塞尔随即回到自己忧虑的事情上。
“他把您赶走以后呢?”
“有可能,”她说,“但没戏了。”
但是,母亲已经再一次回头观看儿子跳舞了。
“这倒是。”玛塞尔犹豫片刻之后说道。
“我没有住处。”
母亲仍然没有回答。玛塞尔也开始观看雅克跳舞。
“那他不愿意您待在他那里?”
“从不。一切都因为这个。就是这样开始的。”
“而且他告诉过我这点。他永远不会爱我,永远不,永远不。”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母亲在观看她的儿子跳舞。玛塞尔坐下来。
母亲又回过头来,用茫然若失的眼神观察着她。
玛塞尔没有说话。母亲想起了她。
“他不,他永远不会爱我。”
“小姐,我完全可以告诉您到我那里去,但是……”
“这就是生活。”
“他不愿意。每隔一天他都要把我赶出门。”
母亲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至少可能是因为您的职业,也许他老想到您的职业,一个男人是不可能忘记这个的,我不知道,我……我一生只当过一个男人的妻子,而……”
“可惜呀!”她喃喃说。
母亲一扬手将她推开。
“您一下子显得很疲倦。”她说。
“为什么?”
“他只要能让我待在他那里就行……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要求,但愿他让我待在那里。”
母亲点点头。
“我甚至相信我爱他。”她说。
“可是,夫人……”
玛塞尔一冲动便朝她靠过来。
“要忘掉这个,他不花任何力气,也许情况恰恰相反。”
有人叫他。他犹豫着,但他母亲鼓励他去。玛塞尔一见母亲就剩下一个人,便摆脱她的舞伴,来到她身边。
玛塞尔更是泪如泉涌。
她再一次端详玛塞尔,再一次从头到脚,用饱经诱惑的眼光审视她。
“不见得是因为我的职业,最重要的是,他一旦有个女人,同时就想勾引另一个。没完没了。”
玛塞尔抽抽噎噎地干哭起来。母亲转身面对着她,从头到脚审视着她,疲劳和香槟酒使她的眼睛变得模糊。
“我出去透了透气,”她说道,“我回来了,我就跳了一轮舞。”
“就是这样,”母亲再说话时,又在桌上拍了一下,“您可以把我砍成几块……不行,不行,没戏了。”
玛塞尔吓了一跳,她将双手往前一摊。母亲不再看她,她敲敲桌子,垂下眼睛。
“他从不想上学,”她说道,“从不。”
“无论如何都……从不,从不?”
母亲一听见这几个字便颤抖起来。
“夫人。”
“瞧,要是五年、三年前,我会对您说:来我这里吧,既然您无家可归。现在可不行,不行,我不会对您这么说。”
母亲始终在观赏她儿子跳舞,玛塞尔心想,她快要睡着了。她便借此机会倾诉心声,悄悄地。
吧台后面的老板心想:瞧!她醉了,雅哥的老妈。他又拿起一个调酒器,同时盯着她看,有点担心。玛塞尔不敢吱声。泪水从她那饱施脂粉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但是我太疲惫了。”她声明说。
“有些孩子,比如说我其余那些孩子,他们都自己走自己的路,没有必要去关心他们。别的孩子,你拿他们毫无办法。他们都是在同样的情况下长大的,他们都出于同一血脉,可您瞧,他们是那样不同。”
“一直没有时间。”母亲补充说,她老得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