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青江忠则不是有充分的反证吗?”
“你们俩都别说了,这难道也是互相闹义气的事吗?”野村吃惊地说。“总之,是不是听听中冈的意见,看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汇报一下吧,情况怎么样?”
“那是否也可以这样考虑——青江忠则弄瞎了白川靖夫,并且逼他自杀。由于需要除掉安高,因此也釆用了同样的手段。但是没有凑效。然而幸运的是秋宗修替他谋杀了安高……”
“非常遗憾,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对秋宗修做出结论,但是却出现了新的怀疑。”
中冈注视着野村。他万没想到野村会拒绝。
“……”
“好好想想吧!排放含毒废液——如果出现死人是事实的话,把它暴露出来就会引起重大的社会问题。这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呀!”
“那我倒放心了。我想,警长一直认为早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高田警长——”中冈提高了声音。“有些事情单纯用巧合是解释不通的。”
“那就没办法了。”
青江这种人决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露出马脚。
中冈用坚定的口吻说道。从旁边看去,他神气坚定,就象是一副雕像。也许他唯有象猎狗般进行侦查的顽强决心。也许正是为了满足这种欲望,他才选择了侦察一科的工作。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中冈都直率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并且敢于以职业为赌注。德田十分羨慕他的这种自由。
“我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青江京子这个女人确实值得青江这样干。即使青江的反证不能完全排除,那也可能是他指使别人干的。白川靖夫的自杀也并不是他亲自下手的嘛!”
“无非是埋头查清排放含毒废液的问题。”
“我认为应该继续侦察。应该查清青江忠则的情况,并且追查安高恭二邻屋的租房人。我希望在这个基础上再出差进行侦察。”
“您说我逃避什么责任?”
中冈看着阴霾的天空低声说道。
走出公安部以后,德田说道。
野村把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问题越来越复杂。”德田边走边说,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慢悠悠地和中冈闲谈。“那个叫濑户的姑娘说青江忠则那天确实去过?”
“即使出现了很多死人也不允许去过问吗?”
野村狠狠地看了一眼凝视着自己的中冈,然后又巡视了一遍所有的人。
“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巧合吗?”
中冈毅然说道,他显得十分厌烦。
野村当场拒绝。
“虽然还不能否定秋宗修是犯人的意见,但是目前我们也不能否定对青江的怀疑。青江可能指使别人进行谋杀,也可能他利用了某种特别高明的办法制造了伪反证。我之所以希望再次出差进行侦察的原因就在于此。他需要除掉安高的动机要远远超过秋宗修的动机。假如能够查清这一点,那么在谁是杀人犯的问题上,青江的比重必然增大。排放含毒废液造成了死鱼,而且吃过这鱼之后出现了死入。假如公害省的那位官员所追查的这条线索确实的话,那么谋杀安高恭二的必然性就绝对可靠。要是让安高活着,万一他走漏风声,那就不仅仅是青江个人的饭碗问题,企业本身也必然受到打击。很可能这是整个企业企图进行谋杀。我想要深入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有,对Y报进行调查的结果,查明确是二月十八日的报纸。”
野村搜查一科科长、永濑股长、高田警长出席了会议。
“你听我说。说句实话,在这件案子以前我不大相信你的看法,但是随着情况的不断发展我觉得越来越奇怪。就说安高恭二的邻居平井精二吧,至今毫无踪迹。东西两地出现完全相同的症状,这更使人感到平井这个名字象是假名。租赁邻屋这件事本身也总使人感到某种不自然的痕迹。但是即使作青江就是这个人,看来也未必能得到证明。因为他不会留下指纹,而且他当初到房产公司去时至少也是化过装的……”
中冈脸上现出坚定的神色。德田看出,这表示了中冈要按他的计划出差进行侦察的决心。
“不允许。作为警视厅我们不能插手不归我们管辖的事情。”
青江亡父过去的老关系中有个人担任四国石油公司董事。由于他的介绍,青江进入四国石油公司工作。根据调查资料,青江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对市民和市民团体抱有强烈的憎恶。自从他被分配到公害科并且担任股长以后,这种倾向逐渐明显。在和反对公害的市民团体代表举行的谈判中,他一直态度强硬,进行过激烈的舌战。他过去对准权势的矛头如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在公害问题上,公司方面一直坚持谨慎方针,但青江却认为这种做法过于软弱。他咒骂市民是利欲熏心的死人,是围绕自己打转转的坏蛋,并且认为企业不应当只是低三下四,必须进行相应的武装。
“但是我们不能把谋杀安高的案件葬送在权术之中。对于威胁恫吓警视厅的势力,我决不屈服。如果真正的犯人是青江和四国石油公司,我决心要让包括排放含毒废液的一切丑闻都见见太阳,但这需要证据。我虽然并不完全赞成高田警长认为秋宗是犯人的意见,但我也不能盲目地接受你的意见。首先应该查清租赁安高邻屋的平井精二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假如这个人就是青江忠则,或者是与他有关的人物,那么你提出的关于东西两地出现同样症状的意见就会具有充分的说服力。或者如果能查清青江忠则的反证确属伪造,那么问题也就昭然若揭。如果这两个问题都没有确实把握,我们就要遵重高田的意见,肯定秋宗修是犯人并送交检察机构。你刚才提出要求出差,但如果不是围绕这个中心,我是不允许的。”
“那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中冈说明了情况。
过了一会儿,中冈说了这么一句。
“看样子你们都有点不服气,我来解释一下吧。在你出差在外期间,有人通过某种渠道向我们提出要求,希望警视厅不要介人。目前尚未查清是否确实有因中毒死鱼引起的受害者。但是某个机关已经料到可能发生,并且采取了措施……”
“如果青江确是犯人的话,确实……”
中冈默默地点了点头。安高恭二的邻居一那个自称平井精二的人至今依然没有查清。虽然发现了几处指纹,但都不是青江的。房产公司也记不清平井精二的长相。他出示了从公安部借来的照片,房产公司的人都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他们只记得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据说那个中年男人进来之后曾说过他就住在附近,认识光风庄,因此只是留下手续费和房租,拿了钥匙就走了。
“我决不认输。”
“简直是瞎扯——”
中冈和德田一起走出了警视厅。
青江的变化十分明显,宛如一只幼虫变成了蛾。蛾再也不会变成幼虫。公安部预见到这一点,停止了调查工作。
“她很肯定。”
此外,德田警察和中冈也参加了。出席这次会议的成员与上次完全一样,在那次会议上中冈对确定秋宗是犯人而准备送检查院一事提出了异议。
“如果是这样的话——”高田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那可不行锕!科长要……”
在中冈汇报的时候,德田一直留神看着高田的面孔。他的表情说明他一直打算从中冈的汇报中寻找漏洞进行发作。
“你那样做不过是固执己见。”
“那只好绝望啦!你看见高田那副面孔了吗?那表情明明是说:要是你去赔个罪,他就既往不咎。你要是不认错,咱们又没有工会组织,那么,这件事绝不会平息下去的。”
“这种怀疑毫无价值。”不等中冈汇报完,高田就冷冷地开了腔。“偶然巧合,这是经常会遇到的情况。尽管东西两处现了相同的症状,但是这根本不值得一谈。首先,你怀疑那个叫青江忠则的不是有充分的反证吗?”
“为什么不允许?”
松前真五这小子!——中冈回忆起松前真五。他自称要探寻蓝色的水的谜底而跑到了高松市,然而当他听到排放含毒废液的情况时,却突然急转弯卷入到对立面的阴谋中去了。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否认他可能是在追查蓝色的水和排放含毒废液之间存在的某种联系,但是从他的脾气看来,在政治权术的秘密中进行活动大概要比救助朋友更为重要。所谓某个机关——大概就是松前的那个部门,或者也许是厚生省。
“我不允许。”
三月九日,青江忠则的历史审查结束了。
“管他什么科长不科长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青江忠则为了夺取公害科长的职位和白川靖夫的妻子,所以弄瞎了白川靖夫。他为隐瞒排放含毒废液的事实,又弄瞎了安高,迫使他自杀。是这样吗?”
高田早就料想到这个结局,一直摩拳檫掌、迫不及待。既然中冈已经失败,那就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否则不算完事。如果中冈表示谦意也许会好一些,但高田感到他却居然满有道理。
有关人员等待中冈回京以后举行会议是在三月七曰。
野村作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中冈提出的怀疑很有价值,但是缺乏明显根据。发生同样症状的两个人如今都巳不在人世,很难设想目前能够把解剖未能发现的突然失明和晕船问题的真相查清。相反,高田的意见却不存在这种纰漏。
德田轻轻地叹了口气。
青江忠则兄弟三人,他是最小的一个。两个哥哥分别在东京杉并区和国分寺市开业行医。死去的父亲也是医师。在医师之家中,唯有忠则没有投考医科学校。他曾在S大学的经济系学习。由于过激运动对一般人来说就象是一种热情,所以这件事本身很难发现特殊的意义。问题在于当这种热病退去之后,它对以后的思想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记得你曾提出应该查明突然失明、晕船和蟑螂坟地的原因,反对我们的意见,所以你才出了这趟差。你查清了什么问题呢?不过是一个患神经衰弱的自杀者失明这么件事。这简直太荒唐了。谋杀安高的容器上有指纹,而且我们逮捕了犯人。他还具有谋杀动机。说不定要是没有失明这个问题,你也许回来之后会说起有两个人同样患了盲肠炎。我知道你现在巳经没有借口逃避责任,你还是老实一点儿吧!”
“也许是这样。但是青江忠则住在白川靖夫的邻屋,结果白川出现丧失性机能、突然失明和晕船。并且,安高的情况也是一样。除了一个名字叫做平井精二的人之外,我们一无所知地居住在他的邻屋,结果安高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如果这个邻居就是青江忠则,那么在东西两地出现同样症状这个问题上,青江忠则这个人就是一个关键。而且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反证问题可以暂且不谈,如果突然失明和晕船确属青江有意制造出来的,那么很明显,这就是企图进行谋杀。”
“这样说起来,确实有点做作。尤其是他故意跑到敌的大本营去。——但是晨报只有在当天才能出版。推迟——虽然是可能的,但晨报决不会提前一天送到。假定青江十八日到东京来杀了安高,当天乘夜车回去,那么第二天应当十九日。如果说他这时拿着十八日的晨报去拜访濑户的话他不可能在养鱼湾一直呆到五点半,因为晚上六点钟他巳经和他老婆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了。反过来,如果说他十七早晨九点乘摩托艇到养鱼湾去的话,那他不可能提前一天把十八日的报纸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来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破绽。那个姓濑户的姑娘总不至于和青江是同谋吧!”
他有前科。学生时代曾参加一般常见的过激运动,被判四个月徒刑。他曾参加东京都发生的袭击警察局事件,而且是首谋分子之一。公安部至今仍存有关于他的侦察材料。在跑到四国石油公司工作以后浈察工作还持续了很长时期,这些侦察工作十分细致,没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