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走了两个礼拜,走遍了方圆几百里,仍旧没有看到人类的影子。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大树,他被美丽的风景陶醉了,曾经几次使他激起了创作灵感,但是这些并不是他的愿望,他始终没有看到人类。其实,他似乎见过一个人——他的妈妈,可是她在短棍儿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
奇奇喝了一口水,开始讲了:
“原来研究昆虫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聊啊,很有趣啊!医生,您接着讲吧,”奇奇说,“讲吧,讲一个真正的故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短棍儿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也不再画画了,要么盯着那副人物肖像愣神,要么就是围着那块石头转悠,幻想那女子能够重新回来,但是她一直没有出现。这听起来只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是我奶奶却一直跟我强调,说这是真事。
你们有没有见过长颈鹿和巨型蜥蜴的杂交种?你们当然没有见过了,只有古代才有的动物,所以,我也没有见过。听我奶奶说,那杂交种身材巨大,专吃嫩草。那个大家伙看到短棍儿一直守护的大石头,大石头的四周长满了鲜嫩的草,这个巨型怪兽看见鲜草就想吃,短棍儿不让它碰。那个家伙恼羞成怒,他们就打起来了。短棍儿为了护卫大石头,又是咬又是砍的。他们打了整整三天,短棍儿终于把那个畜生制伏了。但是,经过这次的打架,短棍儿把郁闷的情绪全都发泄在那个家伙的身上了,他不再那么想念碧碧娣芭了,他又开始画起了画,画山水、画植物、画动物,但一直没有画人物。他把碧碧娣芭的画像像珍宝似的用东西包好,继续幻想着碧碧娣芭也许会回来……
那女子的身形快要全部消失了,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我叫碧碧娣芭。就这样匆匆离去,我也很过意不去。可是我必须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我还有很多孩子,它们都是可爱的小精灵,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再见!”
但她只是红着脸微微笑了笑,继续消失着。
短棍儿当时惊呆了,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应该把这个漂亮的女人画下来。他赶紧挑选了一个大块的鹿角,开始作画。他一直在用心地画,他画画的状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专注,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创作一个伟大的作品。女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画了两个小时,像一座雕像。看着女子影子的移动,短棍儿估摸着也得有两个小时了,因为他一直都是看着影子把握时间的,最后他终于画完了。这幅画比之前任何一幅画都要好看,他拿起画来,开始细细品味自己的杰作。这时,他猛地一回头,又看到了那团粉色的雾。“哎呀!”他对自己说,“她,不会又要走吧?”
他走了那么久的路,一点收获也没有。短棍儿郁闷地又回到原来作画的老地方,他决心完全靠自己把自己画出来。但是,即使他把自己的四肢画得再好,也不能画出完整的人物肖像。没办法,他只能自言自语:“啊!如果地底下可以钻出一个人来,让我画出他的样子该多好啊!”
你们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短棍儿刚刚说完,就看到在离他不远的一块石头上冒出了一团粉红色的雾团。短棍儿揉了揉眼睛,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那确实是一团粉色的雾,这让他想起了只有清晨才会有的弥漫在峡谷中的雾。一会儿,雾团渐渐散去,一个美丽的女子在岩石上跪着,女子手里紧握着一张弓和一支箭。天哪!这就是他心目中的画像模特啊!女子没有穿衣服,因为那个时候的天气太热了,再薄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会感觉浑身不自在。女子右手持箭拉弓,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副用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珠串成的手镯。
“不行,我今天确实没有时间。”杜里特还是推迟,“奇奇,你给大家讲一个吧。”
鹿、鱼、鸟、老虎等等凡是他见过的动物,他都会刻在鹿角和岩石上。他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把人像刻下来。但是当时,人迹罕见。短棍儿居住的地方,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动物,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能看清出自己全部的样子,有时候画个胳膊,再瞧瞧自己,再画个腿,可是,他却画不出一幅完整的画。他来到一个河边,借着水里的倒影试图把自己的样子画下来。但是,要一直探着身子往河里看,很不得劲儿。“看来,”他对自己说,“我得去找个人,只有看着他的样子,我才能画好一幅人物肖像。”于是,他收拾了一下行囊就出发了。
粉色的雾把女子重新包围起来了,然后,雾团和女子一起渐渐消失。短棍儿当然舍不得她离去。“你要去哪儿?”他大声喊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我有很多的田地,这儿就我一个人。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快乐的生活多好!”
“你快点讲吧!”拱卜说着,大胆地往桌子跟前凑了凑。因为医生在,它就不用怕嘎卜了。
“就算你真的要走,你最起码给我留下一句话,告诉我你是谁啊!”短棍儿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了。
“好吧。”奇奇说,“我就讲一个我奶奶讲过的故事吧。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在森林里的事情。但是,我并不能保证大家能够听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字叫短棍儿的人,当时的世界只有极少数的人。短棍儿有一大片乡村,那是属于他个人的私有财产,他是一个很会画画的小画家,以卖画营生。当时世界上还没有人发明出来纸,他就在一些东西上画,他尤其喜欢在鹿角上画画。当时的鹿角多得是,他不用担心会没有鹿角用。他画画的工具就是一把尖锐的石刀,他擅长用石刀把画刻在鹿角上平坦的部位,当然,他也会把画刻在岩石上。
女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丝细细的雾留在了空气中,就像一条粉色的薄丝带。短棍儿猛地抓住那一丝薄雾,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女孩留下来。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在那块岩石上,只留下一只半透明的蓝色石珠手镯,这或许是她特意留下来给短棍儿作纪念的吧。短棍儿悲伤极了,满眼都是泪水,他捡起手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从此再也没有摘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