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淋浴设备,只能用储存在铁桶里的水冲洗,那大多都只是茶色的泥水。
大叔一脸满意,又问道:“喜欢哪个产地?”
酒吧还有一个有名的典故:所谓“bar”,源于每间店门口都有木棒(bar),供骑马者系缰绳之用。
“耶?不是……那个,嗯,要是没有爱情……”
“当然。”
“不用,我都喝纯的。”
“你推荐的最好。”
她毫不在意地回答,我渐渐越问越深入了。
“两人最后没结婚吗?”
另一个老伯也走过来,在桌上放了一杯不同的酒。
那我就不客气了。
和日本的居酒屋一样,bar也提供下酒的“小菜”,叫“tapas”,异常好吃。有醋渍小沙丁鱼、章鱼沙拉、油炸小花枝、煮鸡肝、番茄酱汁炖肉丸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还在日本时,我从来不觉得生火腿好吃,但在原产地一尝到,我马上刮目相看。尝起来如同高级的烟熏鲑鱼,像冰沙般在舌头上融化。虽然我在前文写过,在西欧若舍不得花钱就吃不到什么好料,但回想起来,西班牙算是例外。
“你爸妈也知道吗?”
越是这种可以让我上酒吧亲近的国家,我对它的印象也就越好。对我而言,旅行和酒吧是密不可分的。
“就算有金钱交易,中间还是有爱啊!”
大叔看来相当同意地点了点头。
“嗯!当然知道。”
回过头来说苏格兰。
这一刻茱丽叶又换了个表情,向我猛送秋波,啊哈哈……
做好晚餐,吃过饭,把行李收进帐篷里,往酒吧前进。一打开门,村民好奇的视线一起射过来,有些人大概还是头一次看见日本人吧!
“喜欢苏格兰威士忌吗?”
“好喝!”
我迷上在苏格兰的小村落里上酒吧喝酒。
“你也喝喝看,这威士忌是村子附近酿的。”
讲起西班牙酒吧,还有一样不能不提,就是生火腿。酒吧的天花板垂吊着许多红色猪腿肉块,看起来有十公斤重,实在壮观。踏进店里,就像走进老旧的仓库,气味扑鼻而来。
来到坦桑尼亚。
“刚刚是我哥哥啦!他放假来这里玩。”
“不介意啊!”
“来做什么?”
唔……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男人……
“是的。”
浅尝一口,味道比格兰杰浓重得多。大叔一直凝视着我的脸。
不过,我和这些非洲女孩聊天时,并不会冷静超然地从远处眺望另一个自己。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店家雇来陪客人聊天的,她们奔放地引诱客人,反而显得自然。
“你哥哥在哪工作?”
哈哈哈!我们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当地几乎每座村庄都有酒吧。我看着地图,尽量寻找小村落,每天都往这种地方跑。
“可以让我在牧场角落扎营,露宿一晚吗?”
“为什么?”
“哈哈哈!不错吧。”
“怎么可能!当然瞒着他们,我妈要是知道会哭的。”
在酒吧里完全不需要装模作样,大门也向外敞开,气氛非常好。在欧洲地区,这里的酒吧感觉最亲切,也最吸引人。是这种气氛使然,还是由于当地习惯吃小菜配酒?总之,当地人的醉态十分可爱,大家都露出爽朗的笑容,店内充斥着和谐的情调。
就这样,当地人推荐的威士忌不断登场,只要我一说:“好喝!”酒吧里就欢声雷动,充满温馨的气氛。看着村民的笑容,渐渐觉得置身在此就像一场梦,越来越不真实。我想,这就是最幸福的酩酊大醉了。
金色的液体在舌头上流转。这时,一位大叔走过来坐在我面前。
“……你哥哥一点也不介意吗?”
一到村里,我马上直奔牧场。
“抱歉,我不喜欢花钱买女人。”
结果,我和茱丽叶变成了朋友,可以亲密地聊天。她似乎是从北部的乡下来到这里赚钱,年纪是二十一岁。
“这我怎么知道。”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求婚呢。
“是场悲剧。”
“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要是有个“大众酒吧世界排行榜”,大概有许多人会给西班牙第一名吧!
这么一说,他微微一笑。
大叔笑得满脸都是皱纹。他点了一杯啤酒,放在我前面仿佛叫我“喝吧”,我当然毫不客气,咕嘟咕嘟大口灌下。
“你了解苏格兰的历史吗?”
看到总是有点超然,又给人强悍之感的茱丽叶慌慌张张地这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安下心来。
吃着这些小菜,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当地老伯喝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实在很愉快。
“啊……啊?”
舒舒服服地醉得差不多了,向大家告别,走出酒吧。黑暗中浮现村里明灭不定的灯火,我在亿万繁星照耀下往旅馆走去,深深觉得:啊啊!真是极乐哪!
“嗯,这也好喝。”
这个国家的村子里居然也有廉价旅馆,这在非洲地区相当少见。住一晚大概一百五十到三百日圆。房间相当简单,只有一张床铺,而且还是让人一看身体就发痒的货色。墙壁都是缝隙,蚊子可以自由进出,虽然有蚊帐却满是破洞,只好用胶带和纸补起来,麻烦死了。没办法,我怕被疟蚊叮到而染上疟疾。
“日本人吗?”
酒吧在西班牙被称“bar”。
“不行!听我说,我正在旅行,而且再过五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真的啦!日本人和黑人混血的小孩非常可爱哦!”她用万分认真的表情说。
先来杯啤酒。骑了一整天自行车后,再也没有比喝杯啤酒更幸福的事了!喝到的瞬间忍不住身体一颤,实在太好喝了!
作家景山民夫在著作中曾经提过这种酒,读来就像只有当地才能喝到的梦幻名酒,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主流酒品,在伦敦的超市就能轻松买到。虽然多少减损在原产地喝到的感动,不过就如景山先生所称赞,的确相当好喝。
说着说着,怎么听都像是没用的男人才会讲的台词。
“耶?你哥哥知道你在做什么工作吗?”
“没多久就分手了!真可惜,日本人和黑人的混血儿明明很可爱的!呵呵呵……”
和我握完了手,他就这样顺势拉着我,让我坐在他那一桌。他和朋友正拿“chibuku”酒传着喝,那似乎是用小米酿的浊酒,算是非洲本地原产的酒吧。
“哈啰哈啰哈啰哈啰哈啰!”
“这在加纳是很平常的事吗?”
一位大叔露出满脸笑容走近我,像遇到了多年好友。
只要笑着拜托对方,还没有人拒绝过我。
“也……也许是这样没错,总之!我不喜欢这样……”
奇怪的是,其中有个名为茱丽叶的女孩特别喜欢我。每次遇到,她都摆出令我苦恼的姿势引诱我,湿润的大眼睛含情脉脉,手往我身体各处摸。虽然每次我都被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会拼命逃避,无力地抵抗。
一打开门,我马上被迎面而来的热气给震慑住。酒吧挤满了人,高分贝的非洲流行音乐“lingala”震耳欲聋。往里头走,众人同样一起对我投以“关爱的眼神”。那当然了!就像日本的乡下酒吧来了一名非洲人,大家的视线一定会集中在他身上,然后开始大肆想象:“这家伙到底来这边干吗?”
送上桌的威士忌和刚才点的格兰杰相比,有更深的琥珀色。问了下酒名,叫做“Glen Ord”。
茱丽叶微微一笑:“那,我们结婚吧!”
我进去喝酒时,她们会用各种话题过来搭讪,明白我并不想消费后,也不会冷冰冰地走开。有的女孩绝顶活泼,也有人放射妖艳的秋波,不断用甜言蜜语诱惑人。她们的引诱倒也不是为了努力拉生意,反而有点半开玩笑的味道。而且,和她们爽朗地一起喝酒,也是件挺开心的事。
“我喜欢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他是非洲鼓的老师哦!之前也教过一个日本女生,不过,马上就不是师徒关系了。”
我也试着光顾非洲当地的酒吧。
我这么一说,酒吧里瞬间哗然。不知何时起,店内的每个村民都注意着我和大叔的互动。
接着,我点了一杯“格兰杰”(glenmorangie)威士忌。
老实说,到外头扎营还比较舒服。不过住在旅馆,就不用担心自行车和行李要放哪,可以到村里的酒吧喝酒。
说着说着,茱丽叶笑了,像个恶作剧的孩子。这时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年幼,原来她这么可爱啊——我带着奇异的感动,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
“咦?他该不会也要住在这里吧?”
坐在我身边的大叔对着我微笑,把chibuku递给我,嘴里说着喝吧喝吧之类的。装在小桶子里的酒泛着点灰,冒出泡泡,上头还漂着锯木屑般的渣滓。我喝了一口,首先尝到了酸味,接着涌起一阵浓郁和甜味,酒精含量似乎很低。老实说,我不觉得非常好喝,但是加入这些人,大家轮流共饮一杯酒,看着老人满布皱纹的笑脸,自己也觉得非常满足,chibuku则成了最高级的美酒。
美味的秘密在于橄榄油。西班牙橄榄油非常清爽,为食材增添了香味和浓醇。拌上橄榄油的章鱼和沙丁鱼油油亮亮,就像高兴地跳着桑巴舞。
要是城镇的规模稍大一点,酒吧里就会有女性聚集。虽然是卖春女,她们和酒吧却不会给人阴暗不快的感觉。
她只差没说:那又怎么样?
“要加水吗?”
不管是“pub”“bar”或“酒吧”,虽然依国家不同,说法也有出入,但里头几乎都一模一样。英国的酒吧一般称为“pub”,顺带一提,这是public house的简称。
在日本,我并不讨厌在酒家或俱乐部和女人聊天,只是有时候会莫名地疲倦。那种场合总是让我觉得,自说自话的我,和眼前微笑的女子,也许只是在上演各自的戏码罢了。
有一天,她正在和一名黑人男子讲话,两人看起来相当要好。对方离开后,茱丽叶发现了我,便走了过来。
“旅行。”
别的老伯向我扯开喉咙说着什么,我也大声回答,他哈哈大笑,用力拍拍我的手,我也跟着大笑,同样拍拍他的手。其实我们几乎听不到对方,店里放的lingala真的太吵了。
“对啊!就住我房间。”
“有时候我也会寄钱给爸妈哦!不过都说是在政府机关工作。”
补充一句,在西班牙无论喝酒吃饭都非常便宜。在乡下,啤酒一杯一百日圆起跳,小菜一盘六十日圆起跳(不过这是改用欧元前的价格),要是准备个一千日圆,就可以连喝两三家。所以,骑完自行车后踏进酒吧,也变成我每天的例行功课,这也是一定要的啦!
几位大叔都穿着缝缝补补的破烂衣服,不过真的笑得都很开心。不少人牙齿东缺西缺的,大概是因为当地人刷牙都不用牙刷,只用像树枝状的东西。这里的牙医可能一发现有蛀牙,就会马上把牙齿拔掉吧?
在加纳的首都阿克拉,我有阵子投宿在大众酒吧楼上的廉价旅馆。旅馆也聚集了不少女人,她们的工作包吃包住,换句话说,这间旅馆也像娼寮,但却一点也没有不健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