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去?”
“我有任务在身,你竟然阻止我!”
“我恪尽职责。”
“她可靠吗?”
塞提离开后,赛大武深为自豪:多少人能炫耀自己接受过法老的致谢呢?
“你是热情如火的人,怎么变成怀疑论者了?是的,她可靠。这就是为什么她决定帮我们的原因:那些匪徒不属于她的族裔,而且他们在努比亚最富庶的地区种下恶果。与其抱怨,不如去清洗一下你自己,吃点东西,打扮得像个王子。你父亲在等你。”
“在这种情况下?”
“据莲花所说,那是一种极轻微的麻醉剂,拉美西斯将会在破晓时分醒来,醒来后他会头脑清醒且精神抖擞。至于他的任务,请别担心,莲花和我将代替他,她将为我带路。”
“你们需要什么?”
“你会活过来的,”他向它保证,“而我们将成为朋友。”
“她的家人也在那次村落遭屠戮时遇害。”
拉美西斯抚摸着那根鼻子,它的伤口已经痊愈。这头大象向他指出萨王纳稀树草原的方向,好似邀请他与它同行,但是这头巨无霸和王子却必须从此地分道扬镰。
“你是他们的首领吗?”
“你不舒服?”
那个侦探兵有时间通知他的族人吗?拉美西斯转过身来,等待命令。法老的指示毫不含糊:散开,准备攻击。
“毒蛇咬伤,”赛大武下了结论,“十分悲观……看清楚,我们可以看到三个与毒蛇的两个大钩牙和一个备用钩牙所吻合的小孔,还有那二十六个牙齿的齿痕。所以,这是一条眼镜蛇。这头幼狮要不是与众不同,它早就死了。”
“保护您的儿子别让他冒太大的危险。”
“重要的是要回来。”
“功劳归于法老。”
赛大武点点头。
王子脱下他的头饰、皮上衣、华丽的缠腰布和凉鞋,为了进入努比亚的萨王纳稀树草原,他用木炭将身体涂黑,身上只带着一把匕首。出发前,他来到赛大武的营房。
“谢谢你,赛大武。”
塞提举起右手,这场只持续了几分钟的战斗戛然而止。顷刻间,战胜者将战败者的双手向后反绑起来。
“所以,他亲自出马……这就是为什么巫师们预言我们不会成功。我本应该听从他们的劝告。”
“看看它的脚掌,就一只如此幼小的动物而言,它们算是很大的了。假如这头野兽能够活过来,它的体型将会是巨大无比的。”
大象的长鼻子轻轻触及拉美西斯的脸颊,不顾众多士兵期望能看到这头巨无霸漫步孟斐斯街头的心愿,王子决定让它自由而快乐地回到它生长的地方。
这头大象继续往前走。
“刺探暴徒的营区。”
“一条黑红相间的蛇钻入我的草席下面,”赛大武兴高采烈地解释,“运气真好!又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品种,而且具有大量的毒液。上帝真是与我们同在,拉美西斯!这个努比亚国是个天堂,它到底隐藏了多少条蛇?”
很长一段时间,拉美西斯十分沮丧,他那不期而遇的战友的消失令他的心揪成一团。他多么想和它一起离开,去开辟不认识的道路,去记录它的消息……但是梦想破灭,他必须登船返回北方。王子发誓将再回努比亚。
“一课智慧的教训。”
“往南直走,我一定可以找到。”
“和我们一起喝点卡咖茶。至少,在你落入黑人手里之前曾尝试过雄壮的滋味。”
拉美西斯旅途中寸步不离这头小狮子,天天以奶喂它,它却日渐衰弱。然而,它喜欢王子的抚摸,向他报以感激的眼神。
“惟一幸运的是,季节帮了它的忙。冬天里,眼镜蛇的毒液较不活跃。”
“亲吻一下莲花,并且谢谢她。幸亏有她,我们才得知敌军的主要阵营所在。”
他气急败坏地冲到外面,去找赛大武,只见他的朋友如文书员般坐在那儿,嘴里正嚼着鱼干。
隔日清晨,其他的族群弃甲归顺。人们带着惊恐的表情谈论着国王的儿子,说他是那头已经杀了几十个黑人的公象的主子。没有人愿意再拿武器和法老作对。
“别废话连篇!你鲁莽地往前冲,毫无成功的希望。”
塞提不让他的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同一天,他攻占了另外两个营区。这两个营区都没有听从被俘首领的忠告。战斗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努比亚人没有团结作战,想起巫师的预言和亲眼看见塞提——他的眼神燃烧如火,许多人无法像往常般激烈奋战。在他们的眼中,战争早就失败了。
“正好相反,我……”拉美西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与众不同?”
就是后者用一枝标枪刺在大象的鼻子上使它受伤。这头大象用长鼻子的尖端,像采摘成熟的果子般将他卷起,紧紧绕住他的身体,把他举向空中良久。那个小黑人大声呼叫,比比画画,白费力气地想挣脱这个“虎头钳”。当那巨无霸把他放到地上时,他自以为得救了,当他做出逃跑的动作时,一只超级巨腿压碎了他的脑袋瓜。
这些埃及人欢呼着拔营,士兵们不停地赞颂将远征行动化险为夷的塞提和拉美西斯,甚且没有浇灭当地居民为欢迎他们燃起的火焰。
“坐下来。”
当它越过一小丛棕榈树屏障后,拉美西斯看见了他们:几百个努比亚战士,皮肤乌黑,头颅的前半部被剃光,扁鼻,双唇外突,耳上戴着金色耳环,短而鬈的头发上插着羽毛,脸颊上画着线条;士兵们身上系着有皮革斑点图案的短缠腰布,将领则身着白长袍,腰上系着红腰带。
“我很好,我……”
“我将向你招供,并且我会去找他们,要他们投降。法老会让他们活命吗?”
“我就是。你太年轻了,不可能懂得用这样的方法攻击我们。”
勒令他们投降根本没有用,当他们一见到大象和埃及军队的前哨兵,就急忙拿起弓箭开始射击。这种匆促行动只会使他们致命,因为他们散乱行事,而埃及的突击队则以沉着和坚定的步伐相继前进。
拉美西斯昏迷不醒地倒在赛大武的怀里,后者将他摆在靠近火堆的一张草席上,然后走出帐篷。尽管他早料到会遇见法老,然而塞提的身影还是令他印象深刻。
这位蛇虺巫师正在熬制一种黄色的浆液,莲花则忙着准备一种红色的木槿草茶饮料。
经过一丛小树林时,王子听到一阵呻吟声:人们怎能弃置一名伤者而不顾呢?
赛大武将一截取自东沙漠的蛇木的根部在酒里研磨后,让小狮子吸吮,接着他在油里仔细地捣碎小灌木的叶片,用来搓揉这头动物的身体以促进其心脏的跳动,并且增加它的呼吸能力。
那头大象却未停止它的战斗,它扯下最大那间房子的屋顶,并且拆掉它的隔板。里面出现了两个努比亚人:一个高大威严,身上披挂着一条宽厚的红彩带;另一个矮小怯懦,躲在一个篮子后面。
他拨开层层树叶,发现一头惊恐的小狮子,呼吸困难。这头动物伸出它肿胀的右脚,它双眼发热,不断地呻吟。拉美西斯将它抱在怀里,听见它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假如人们不照顾它,这头小狮眼见就要一命呜呼了。
塞提的弓箭手从战场外瞄准努比亚那些惊慌失措和局促不安的射击队,标枪手则从侧面侵袭营房,追杀那些使用投石器的黑人。仗着他们的盾牌,步兵们拼命地抵抗斧头的攻击,他们用短剑刺穿敌人。
依照莲花的指示,埃及军队开始往前进,由拉美西斯领军,他高高地坐在大象的头上。前两个钟头,这头巨无霸步履从容,几乎无忧无虑。一路上,它以树枝果腹。
“其他的党羽藏匿在哪里?”
拉美西斯感觉得了依恋病,离开努比亚令他难过。他不敢向父亲要求他自认为为他量身定做的努比亚王的职位。当他同父亲交谈时,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徘徊,塞提的眼光使他怯于表达。这位君王向他说出了自已的计划:保留现任努比亚王的职位,并要求其今后的表现不得有半点差池,若有一点小差错,他将罢黜其王位。
“依我所见,”赛大武宣称,“你做了一件蠢事。”
一抹阳光溜进帐篷,唤醒了拉美西斯。停了几分钟,他的心情仍然阴沉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接着,他明白了:赛大武和那个努比亚女人迷醉了他!
不久,它的态度转变了,眼神固定不动,以较缓慢的速度前进,一点脚步声也没有,轻飘飘的,它的四肢以一种无法形容的轻巧覆在地面上。忽然,它的长鼻伸到一棵棕榈树梢上,卷下一个身上带着投石器的黑人。这头动物将那人甩向树干,折断他的腰部。
塞提俘获了六百名囚犯,其中的五十四名青年、六十六位年轻女子和四十八名儿童将被护送到埃及接受教育,之后再送回努比亚,成为补充他们文化的种子部队,并且把重点放在与强大邻国的和平共处上。
“但是……她是他们的人!”
那些死里逃生的努比亚人,失魂落魄地放下他们的武器,跪地求饶,他们请求埃及人赦免他们。
“想办法救活它。”
他抬起眼,瞪着王子瞧了很久。“你这身打扮打算上哪儿去?”
国王确定伊兰国已完全解除危机,而这块富庶农耕之地的居民可以重新踏上那个被暴徒占领的土地。从此之后,库什国的国王将每个月到该区视察,以避免新的战乱发生,假如农人请求申诉,他必须倾听,并且尽量满足他们。遇到严重的诉讼案件,则由法老亲自定夺。
拉美西斯走向那个高大的努比亚人,这人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平静地看着所发生的这一幕。
很幸运,赛大武尚未登船,拉美西斯把受伤的小狮子抱给他看。
“没有,但是……”
那红色的饮料含有水果的味道,清凉解渴,莲花替拉美西斯添加了三次。
“我相信我的运气。”
“我该走了。”
“由他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