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了什么?”
“法老的健康情形没有恶化,我母亲和我的妻子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国家太平,荷马作诗……我还奢望什么呢?哎,有了!你还没有结婚。”
“他的职责是落实‘玛亚特’,假如他失败了,混乱和不幸将随之发生。”
“人们对你的能力褒奖不已。”
“这是个奇怪的国家……在希腊,我们会花很多的时间辩论,那些演说家个个情绪激动,而人们也针锋相对地争吵不休。在这里,谁敢批评法老的言论?”
然而,拉美西斯走后,她感觉十分孤独,竞再度忆起谢纳那些恶毒的话——拉美西斯离开她回到妮菲塔莉的身边,她的平庸和殷勤令人十分烦恼,但要抛弃她又很困难,不经意间,妮菲塔莉已经开始凭借其独一无二的亮丽及气质赢得了人心。伊瑟曾被妮菲塔莉吸引,以至于同意拉美西斯的做法。
“就是这点让我不安,这样做一点也不像他!”
拉美西斯的谦恭令他吓了一跳。
“倘若你的看法可以增添我每日的喜悦,我愿意接受。”
“真高兴再见到你!我的另一名成就非凡的学生……”
荷马又重新吸了一口气。“我在《伊利亚特》里加迸了一位我十分熟稔的预言家,他知晓现在、过去和未来。目前,我觉得非常平静,因为你父亲与你所提及的智者相符。但是未来……”
“最近几个月来,你哥哥保密有方,相反,来白宫廷的批评声却不绝于耳。”
知道他的机要秘书的唠叨个性,拉美西斯有时假装没有听到。
“你替她们叫屈?”
“你经过底比斯吗?”
“塞提已经选好了他的继承人,其他的都是瞎猜。”
或许谢纳说得有道理,或许她不应该原谅拉美西斯将她弃置在次等妃后的行列璧。
“我确定他将一个接一个地摆脱所有当年的同窗好友,无论以什么理由,他们的存在只会干扰他。妮菲塔莉也一样无情,自从他们结婚以后,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变得最重要,这个女人污染了他的心灵。要小心,摩西!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这厄运终会轮到你的。”
“谢纳?”
“你太多心了,朋友。塞提会保护我们。”
“令人担心的流言。有人企图摧毁你的名声。”
“我会清除这些饶舌的人!”
“你的美德胜过别人许多,摩西。我为你感到荣幸。”
“真是个古怪的习惯。”拉美西斯认为。
“基于什么理由?”
“人家给了你劣质的纸莎草纸了吗?”
沙力获准参观摩西工作的大工地,他要向他的学生恭贺这一工程的完成:那里的每一问圆柱大厅都和卡纳克的一模一样,它的规模与神的伟大相互辉映。
但是孤独啃噬着她的心,她怀念孟斐斯皇宫的奢华排场、与儿时同伴快乐的交谈、尼罗河畔的散步和豪华别墅的池边戏水。底比斯城虽然富有和发达,但是伊瑟并非出生于此。
“你想,谢纳会放弃吗?”
“这种流放生活不会让你们觉得委屈吗?”
“妮菲塔莉继续管理皇后的家事。”
荷马将干燥的鼠尾草捣碎,磨成粉,将粉末倒入一枚大蜗牛的壳里,在上面插上一根芦苇,然后点燃混合药剂,怡然自得地吸了起来。
荷马看起来不大高兴。“埃及很平静……但还能维持多久呢?我做了一场梦,拉美西斯王子。我看见无数的弓箭穿过云层射向年轻人的肉体。战争的脚步近了,那是一场你无法避免的战争。”
“你认为你是被诬告的受害者吗?”
“没有证据?”
“这全是拉美西斯造成的错误,他对他姐姐和我提出了可怕的控诉。”
伊瑟住在底比斯的皇宫里,她生下了一名漂亮的男婴,取名为凯①。等拉美西斯探望过孩子之后,这位年轻的母亲将把孩子托付给保姆照顾,自己去接受特别的护理,好使她那迷人的身材在分娩后一点也不会走样。拉美西斯对他的第一个孩子很满意,他陶醉在幸福里;伊瑟发誓要再为他生几个小孩,假如他同意继续爱她的话。
“你愿意被批评吗?”
“你也是预言家吗?”
“说真的,没有。”
“哪位诗人不是呢?请听听我第一首诗的这些句子:‘从奥林匹斯山峰,阿波罗神情不悦地往下走,弓扛肩上,箭筒紧柬;他义愤填膺,当他走动时,弓箭相互撞击。他如黑夜般悄然迈步向前,射杀人类……数不尽的柴堆燃烧着尸首。’”
朵兰特和沙力决定服从谢纳,并且成为他的忠实仆人。他们不仅想报复拉美西斯,更想在谢纳的统治下谋得一官半职。与胜利者结盟,他们等着坐收渔利。
“拉美西斯他有权力,他是摄政王。”
① 全名为凯昂一乌一亚塞,意指“在底比斯出生的人”。
不管面对杜雅还是仆人,妮菲塔莉永远保持原样,专心致志,平静恬淡,她拥有拉美西斯所欠缺的一切:耐心、自制和温柔。她的每个举动都有皇后的风范。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拉美西斯就确定无人能取代她。
“我洗耳恭听。”
“在埃及,只有某些罪犯才遭受火刑,惟有犯下无法饶恕的罪过才被施以如此酷刑。”
“理论上,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担心的是一种有组织的反对势力。”
礼仪过后的次日,杜雅皇后送给妮菲塔莉一个金手镯,从此以后,在所有的宗教庆典中她都将戴着它,担任大皇后的助手。妮菲塔莉感动得掉下泪来,与她以前所担心的情况相反,她和拉美西斯的结合并没有把她与神庙隔离。
“只要他还活着。”亚眉尼心里想,他坚决要求拉美西斯留心那种对他日渐不利的环境。
“不,朵兰特和我住在附近的一幢别墅里,我在卡纳克的一所学校任教。”
另一方面,沙力接受了卡纳克某书记员学校的一份中级教师职位,并且应聘加入了一个负责装饰神坛的宗教团体。他的谦卑自持受到极大的推崇,一些宗教阶层的重要人士很喜欢同他交谈,并且请他到家里做客。和妻子朵兰特一样,沙力到处宣泄他的不满。
“在埃及,女人太爱抛头露面;在希腊,她们比较保守。”
“你对别人一点信心也没有?”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他重复。
但在一些私人的宴会及耳语中,朵兰特慢慢地泄露了有关拉美西斯的一些私事,还有谁比她更能揭穿他的秘密呢?塞提是位伟大的国王,一位无懈可击的君主,拉美西斯则是个暴君;底比斯的善良社会再也不会在国家蓝图上扮演任何角色,阿蒙神庙的补助将减少,如亚眉尼般的草野庶民将占据贵族的地位。她渐渐地和那些反对拉美西斯的人群拉近了关系。
“拉美西斯醉心于权力,”沙力继续说,“他姐姐不应该一再地提醒他要自制。事实上,他并没有改变,他那不妥协和极端的个性不适合担当即将赋予他的重任。相信我,我是第一个为此感到遗憾的人。我也曾经试着劝导他,但完全无效。”
“我只不过负责审核他人的工作罢了。”
此番话震惊了摩西。
“这一切极像被废黜。”
摩西变壮了。他留着胡子,因长期受太阳的暴晒,脸上多了些皱纹,他正坐在一根巨型圆柱的阴影中沉思。
“我没有时间管这些芝麻小事。你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吗?”
“但滥用权力将受鞭笞。”
荷马倒抽了一口气。“说真的……没有。在这件事上,你们自然有道理,但是我有许多批评要陈述。”
朵兰特轻易地打进了底比斯的一些上等家庭,他们很高兴能接待这样一位皇家显贵。塞提的女儿表示她在南方的居留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美丽的省份,浏览乡村的迷人风光和祭拜卡纳克的阿蒙大神庙,她打算和她丈夫在那儿清静几天。
“请放心,这我不会接受的。难道你没注意到有什么变化?”
在父亲执政第十二年的冬季,拉美西斯向塞提请求带领妮菲塔莉到阿拜多斯去,好让她经历俄赛里斯和伊希斯的神秘典礼。于是国王夫妇、摄政王和他的妻子一起出发前往那座圣城,妮菲塔莉在此接受了入教仪式。
在他们之间滋长着一份不同于摄政王对伊瑟的爱情。和伊瑟一样,妮菲塔莉懂得尽情做爱和分享她情人的热情,但是即使在他们肉体结合时,她的眠中所流露的也是另一种光芒。妮菲塔莉与伊瑟不同,懂得分享拉美西斯一些最隐秘的想法。
“就我而言,没有。放任不管,是背叛和懦弱的统治方法,矫正弯曲了的木棍,才是智者的永恒要求。”
“它可以帮助我写作。你漂亮的妻子好吗?”
“要他们离开宫廷的走廊或那些豪华住宅的会客大厅,他们才没有这种勇气呢!”
摩西比平日沉思了更久。他尊敬他的老师,老师的言谈并没有恶意。拉美西斯真的走错路了吗?
“话别说得太早,在最后一根柱子安装好以前,我是无法安心的。”
“‘流放’这个字眼太严重了!这个地区很迷人,我们可以从神庙里得到心灵的飨宴,况且我很满意可以将知识传递给年轻的孩子。对我而言,一展雄才的时光已成过眼云烟了。”
“他们心知肚明,”亚眉尼说,“这就是他们攻击你的原因。”
“我不喜欢这个。”亚眉尼抱怨。
“你不是亲眼看见了他的顺从态度。”
“你把自己淹没在妮菲塔莉的眼神里了。该怎么责怪你呢?幸亏还有我在一旁看着听着。”
“最好能够这样。相信我,别信任拉美西斯。”
“毫无证据。否则,他不早就把我们拖到法庭前了?”
狮子和黄狗都接纳了妮菲塔莉,除了拉美西斯,只有她能够抚摸这两只野兽而不被抓伤或咬伤。每隔十天,这对年轻的夫妇便和他们的宠物到乡下去轻松一天,刽子手在马车边奔跑,夜警则紧跟在主人脚边。他们在田边用餐,欣赏白鹭和鹈鹕在空中翱翔,向被妮菲塔莉美貌所吸引的村民们问好。妮菲塔莉懂得辨听每个人不同的说话语气,并回应适当的词句,她还默默地帮助一些年老或卧病的村民改善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