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他那悦耳的男高音讲起话来,口气如同令人欣赏的独白。
“在煤箱里。”弗兰基的话很果断。
博比、巴杰尔和弗兰基三人顿时目瞪口呆。
仰卧地上,欣然地微笑着,罗杰尔似乎从开导他们之中获得一种自信的快乐。
“这太好笑了,”他说,“这表明人会有多蠢啊!”
“我们下楼去打电话吧。”博比说。
“你最好小心点,”弗兰基说,“我们不知道这房子里他们有多少人。”
“还有博比呢?”
“你为什么装成尼科尔森医生呢?”她问。
“不,”罗杰尔说,“在这件事上是指我。你们要知道,如果你们不知道埃文斯是谁,我认为我不会告诉你们。作为我个人的小秘密,我不把这事告诉别人。”
博比不理会他那种嘲弄人的口气,俯身下去抽出了手枪。
弗兰基和博比觉得他们讲了一个听上去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冗长故事。医生救了他们的急。
“总而言之,你们胜了一回。极其出乎意外,极其令人遗憾。我以为我巧妙地骗过了你们。”
“有件事你一定得告诉我,”弗兰基说,“就因为好奇心,我差点被逼疯了。埃文斯是谁?”
由于无人答理,他仍用同样沉思默想的口气接着往下说:
“他是个古……古怪的家伙,不是吗?”巴杰尔说,同时猛地回头看了看他们离开的那个房间。
“我可以问一下现在你们打算干什么吗?”他反问道。
“就像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样清白,”罗杰尔说,“不过他做了一件有利于我的事。他使我注意到你的那场车祸。一件又一件的事使我明白了,你可不是表面显得天真无邪的年轻小姐。后来,有天早上你打电话时,我正站在你身边,我听见你司机的声音叫你‘弗兰基’。我听力相当不错。我要求同你们一起进城,你勉强同意了;当我改变主意后,而你非常舒心。从那以后……”他停止说话,尽其所能地耸耸捆住的肩头。“看见你们都忙于对付尼科尔森,也是相当有乐趣的事。他是个对人无害的老笨蛋,但他看上去确实特别像电影上那种有学问的超级罪犯。我以为还可以使骗局保持下去。毕竟你们根本不知道。精心拟定的计划出了差错,就像我眼下的处境显现的一样。”
到了那儿,虽然他们仍觉得自己被看作罪犯,但还是只得千恩万谢地进了各自的房间。博比和巴杰尔住双人间,弗兰基住了一个非常小的单人间。
“你有证据?在什么地方?”
他们来到了下面的大厅。弗兰基还有些担心电话线可能被切断,但她的担心被证明是多余的。他们很容易地打通了警察署,但发觉很不容易把事情讲清楚。当地警察署甚至倾向于他们的紧急呼唤是在开玩笑。
“你确实骗过,”弗兰基说,“我想,是那封你伪造的博比的信吧?”
他放声大笑,笑了又笑。
“在那方面我有一种才气。”罗杰尔谦虚地说。
弗兰基的脸红了。
“谢谢你提到了手枪,”博比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它确实让我感到愉快。”
形势变得奇怪起来。他们本来似乎对罗杰尔占了上风,但他却以某种独特的方式夺去了他们的胜利。现在是躺在地板上、像个被捆着的俘虏的他控制了局面。
博比拿着蜡烛,他们相继出了顶楼,让罗杰尔独自躺在地板上。博比锁上门,把钥匙放进衣袋,手里握着手枪。
“最好去做这件事,”罗杰尔兴奋地说,“打电话叫他们来,把我交给他们好了。我想,罪名将是诱拐罪。我不能彻底否认这一点。”他看着弗兰基,“我会服罪的。”
医生被领到莫伊拉躺着的房间时,他就立刻宣布她被吗啡或某种鸦片的配制药给麻醉了。他认为她的情况不很严重,认为她在四五个小时后就会自然苏醒。他当时建议把莫伊拉送到附近一家条件好的护理所去。
“巴杰尔,”博比说,“你最好呆在这儿盯住他。我下楼去给警察打电话。”
罗杰尔嘻嘻笑起来。这个问题似乎逗笑了他。
到目前为止还没人产生什么打算。博比有点拿不准主意地嘟哝说找警察的事。
“即便这样,他怎么能把刀取出来呢?两只手都一起捆在后面。”
博比和弗兰基赞同他的说法,但不知道怎么办成这件事。他们给警督留下了他们的姓名地址,那位警督显然极不相信弗兰基的话。接着他们被允许离开都择别墅,并在警督的帮助下获准住进了村里的“七星”旅社。
“我想起一件事,”她说,“如果那位傻瓜警督坚持认为所有的事是我们编造的话,反正我有证据说明我被氯仿麻醉过。”
“是莫伊拉!”弗兰基叫道。
“我看她没问题,”弗兰基说,“但我们应该找个医生来。”
“这么说他真的完全清白吗?”弗兰基轻声问道。
“我为什么?”罗杰尔好像在对自己问这个问题,“我想,部分原因是想看看是否能戏弄你们两人的那种乐趣。你们十分确信可怜的老尼科尔森卷进了这件事中。”他大笑起来,弗兰基的脸红了。“仅仅因为他以自负的方式盘问了你一些有关车祸的细节。精于细节问题,这就是他的一种激怒他人的癖好。”
“我看她是被麻醉了。”弗兰基说。她四下一看,窗户附近有张桌子,桌上的小搪瓷盘里有一个注射器,桌上还有一盏小酒精灯和一支吗啡注射针。
“谋杀罪呢?”她问道。
“亲爱的,你没有任何证据,绝对没有。你细想一下,就会明白你没有证据。”
巴杰尔依次推开每一扇门,四间卧室有三间是空的。第四间的床上躺着一个身材苗条的身影。
“我们最好先查查这些房间,”博比说,“我们可不希望背后受袭击。”
警督咳了一声,他先前的怀疑又涌上心头。他比原来更强烈地认为这事是桩骗局。
“说到胡迪尼,”博比说,“他肯定超过胡迪尼一头。他究竟怎样把绳子割断的呢?”
“他口袋里肯定有刀。”弗兰基说。
“好吧,”罗杰尔说,“枪里有子弹。”
“我走头,”博比说,“我们现在得特别小心,别把事情弄糟了。”
弗兰基插了进来。她仍然好奇心十足,他们的俘虏看来处于一种乐于助人的心绪中。
是弗兰基。
其他两人拥进屋来。莫伊拉像个死人一样地躺在那儿,只有胸部还在微弱地上下起伏。
“她睡着了吗?”博比问。
“你是指我们?”弗兰基问。
“很有趣,”他说,“我真的很清楚,像你们那样被捆紧的人不可能把靴子扔向天窗,但是由于靴子在破碎的玻璃之中,我以此看作起因和现象就断定,虽然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还是发生了。引起兴趣的看法使大脑活动受到了限制。”
“啊!”罗杰尔说,“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博比和巴杰尔睡下去五分钟后,听见有人敲门。
摇摇晃晃的楼梯往下通往主平台。万籁俱寂。博比从楼梯扶手上看下去,电话就在下面的大厅里。
博比和弗兰基接待了他们,再次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经过,领他们上了顶楼。博比把门锁刚打开,接着便目瞪口呆地站在门槛上。地板中央是一堆绳子,打坏的天宙下面,铁床上还放着一把椅子。这些东西是被拖到天窗下的。
“太多疑了吧,老兄,”罗杰尔说,“如果你想要,我的口袋里还有一枝手枪。它可以使你觉得更愉快。处于我现在的处境,枪对我没用。”
“做假是一门很有用的艺术,我亲爱的琼斯。”他说。
“我不准备把你的话当回事。”博比粗声粗气地说。他弯下腰去检查罗杰尔身上的绳结。
“我知道他会去格朗吉邸宅的,我只需在道路附近的丛林中等候。当他笨手笨脚地从树上掉下来往后退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他身后。喧闹声消失后,我用一个沙袋干净利落地袭击了他的后颈。我必须做的就是把他弄出去到我停车的地方,把他塞到座上,载他到了这儿。天亮之前,我又回到了家中。”“那么莫伊拉呢?”博比追问道,“你设法把她诱拐走了吗?”
“你这个下流坯!”博比骂道。
地板上的那人向上怒视着他们。他的夹鼻眼镜和帽子打掉了,不可能再企图伪装了。他的眉毛上隐约可见化妆的轻微痕迹,但除此之外,这张令人赏心悦目的、略显茫然若失的脸现出了罗杰尔·巴辛顿一弗伦奇的本来面目。
然而,他们终于还是相信了,博比才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他说明了他们这儿还需要一个医生,警察答应带名医生过来。
“捆得很紧,”他说,“像房屋一样结实。我们最好还是一起下去吧,可以把门锁上。”
罗杰尔·巴辛顿一弗伦奇无影无踪。
十分钟后,一个警督、一个警士和一个显然是医生的年纪较大的人乘车到达。
“除我之外没别人,”罗杰尔说,“我是单枪匹马干这件事的。”
“他是个讨厌的输了不生气的人,”弗兰基说。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从那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罗杰尔,巴辛顿一弗伦奇的魅力中完全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