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博比说，“如果允许我从这该死的床上起来，你马上就会看到我能还是不能。就这样，你就给我这么办。”
“没有吗啡怎样放进瓶去的线索吗？”
她思索了一两分钟。
“你把我的脸弄红了，弗兰基。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是化学家的女儿呢？”
“那个人……他叫什么？”弗兰基问。
“是的。是这样，有人发现我像死人一样地睡着了，试图唤醒我但办不到。后来他们吓坏了，送我到了一个农舍，请来医生……”
“啊，是这样，”弗兰基得意洋洋地说，“一定同那个被推下悬崖的人有关。警方怎么认为？”
“噢，弗朗西丝小姐，”护土说，“这些花很可爱。我去把它们放进水中。”她离开了房间。
“但为什么……”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上次见到弗兰基时表露的自卑情结现在完全无影无踪。他以一种神情坚定而又自我愉悦的口吻叙述自己病情的每个细节。
“她还没喝完午茶呢。”
“托马斯也在场，”博比提醒弗兰99ｃｓｗ.ｃｏm基，“但没人试图毒死他。”
弗兰基极度兴奋地到了。
“我也看不出。”
“不是吗？给了他们向所有病人谈论的话题。”
“亲爱的，只要听到你的消息，我就飞快地回来。有个中毒得挺浪漫的朋友太令人激动了。”
“我常在报纸上看到她的照片，尽管她不太像照片上那样。当然啰，我看见过她开着车，但从来没这么近的看见过她。她一点也不傲慢，是吧？”
“明天见。”
“好吧，我明天来。吻你一下还是不呢？”
“我不知道吗啡是不是有那么浪漫。”博比提醒弗兰基说。
博比摇摇头。
“我敢肯定是他！”
“吗啡在啤酒里，是不是？”
“从死者身上发现并证实其身份的照片。阿米莉亚·凯曼夫人，死者的姐姐。”
弗兰基坐在一张显然是供探视者坐的椅子上。
五分钟后，他放下了这书，一心想在《第三点血迹》、《谋杀大公案》、《佛罗伦萨短剑的奇异历险记》、《约翰·哈利法克斯绅土》这些书上找点消遣，但都缺乏刺激。
“一定是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把吗啡放进酒瓶去的。”
“说不定是呢。我没听说过的在新西兰或什么地方的大姨妈，说不定会把她所有的钱留给我。”
“他们认为一定是个疯子干的。”
“看这儿，弗兰基。”
“好了，博比，”她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吗，我的姑娘，半粒吗啡就能致人死命，我应该死上大概十六遍了。吃上十六粒后体验恢复知觉才是真好，不过呢，八粒正好，你不这么认为？我成了这个地方的英雄，以前，他们从没有处理过我这样的病例。”
“够了，”弗兰基阻止他说下去，“我确实不在乎胃唧筒的可怕。听你说来说去，使人会认为从前没人中过毒。”
“很少有人因八粒吗啡中毒后会好起来，”博比说，“算了吧，你没有获得充分的体验。”
“我能见琼斯先生吗？”弗兰基问。
“弗朗西丝·德温特小姐。”
“这不是太偏激了吗？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冒极大的危险呀？”
“我肯定悬崖事件与这件事有关系。你在现场，是到那儿的第一个人…”
“那么我就完善地履行对一个病人的职责。”她轻轻吻了博比一下。
他的目光被那瓶百合花所吸引。弗兰基特别亲切地给他带来了这些花，当然花很美，但他希望她给他带几本侦探小说来就好了。他的目光转向身旁的桌子。桌上有一部奎达的小说、一本《约翰·哈利法克斯绅土》及上周的《马奇博尔特周报》，他拿起了《约翰·哈利法克斯绅土》。
博比指着一张翻拍得模模糊糊的照片，照片下写着：
“胡说八道。不认识就不会留钱。如果她不认识你，为什么把钱留给一个排行第四的侄子呢？唉，在这艰难的时代，就连一个教土都不可能生一个排行第四的儿子！不，事情全很清楚，没人会从你的死亡得到好处，所以要排除在外。那么只有报复，你没有偶尔勾引过某位化学家的女儿吧？”
他叹了口气，拿起上周的《马奇博尔特周报》。
“有人探视你，琼斯先生。想想，会是谁呢？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惊喜。”
“噢！一点也不！”博比说，“我从不认为弗兰基傲慢。”
他俩四日相视。
①《柳叶刀》：英国医务周刊，一八二三年创刊。
“他们是会看见的。这个说法很蠢。这事挺难的，是不是？”
“你好，博比，我带的花很常见，稍微有点墓地的联想，没法选择。”
“也许他们正打算这样做，”弗兰基兴奋地说，“也许他们试过但失败了。”
博比以无言的沉默来对这种说法表示异议。护士见他缺乏回应便大失所望地离开了房间，留下博比在那儿想心事，他喝完了茶，然后想象弗兰基惊人推测的可能性，最后勉强地决定不以为然。他于是想消遣消遣。
“我看你脑里一定想到桑代克医生身上去了。不可能是那么回事，因为无论我看见了什么，警察也会看见的。”
“是呀，但他不知道这一点。”
“你不知道她那辆本特利车。”
护士带着强烈的兴趣看了看本特利桥车、百合花和弗兰基。
“你说我不出名？”
护士又进屋来，把百合花插在花瓶里。
“什么事？”
“当然，这就难说了，”弗兰基承认道，“我同意实际的推人动作不可能被看见，但你会讲这件事。这一定同死者本人的某些东西有关。也许他有胎记、联指或某些异常的生理特征。”
“确实是这样，不是吗，护士？”博比问，“你们从来没有碰到过我这样的病人吧？”
“这种不顾一切的召唤是什么意思？”她追问道。
“给你下毒的人相当不舒服。”弗兰基说。
“后半部分我全知道。”弗兰基连忙说。
“你说的是什么？”
“万一是这样，”博比缓缓开口。
“唔，从一开始，我就什么也没看见。”
“得了，弗兰基，但究竟别人认为我看见了什么呢？”
所有这些就护理室而言都是“乖巧”的做法。
“据你所知，你没有同别人结过仇吧？”
弗兰基出去时，护士正端着博比的茶进来。
博比点点头。“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看来很不可能。”
“没有。他们光顾了我买酒的商店，打开了其他的酒瓶，但全都没问题。”
“好极了。继续说下去吧。”
“哦！来吧。护土们淘气的饶舌极其单调乏味。顺便问一声，你很快会从伦敦回来吗？”
“那不是在火车上，你是在站台上说的。”博比有气无力地说，“那是一回事。”
“她准爱上他了！”护土对同事们说，“就这么回事。”
“哦！你根本不该到这儿来，”护士说，“你应该在教堂的墓地里。他们说，好人命不长。”她对自己的妙语吃吃地笑起来，接着走了出去。
他俩停止了对话。
弗朗西丝小姐简单地回答说马上就来。
“《英国医学杂志》。”
“亲爱的，明摆着的，为什么有人想干掉你？你又不是一笔财产或什么的继承人。”
“你问得好，”博比说，“我成了本地风头十足的人物了。八粒吗啡，不会少。他们正准备把我写进《柳叶刀》①杂志和《BMJ》。”
护士屈服了，但很不乐意地去了。她对博比的口信稍作了加工。
“我想也是。”弗兰基不太乐意地说。
“出什么事了，琼斯先生？你不舒服吗？”
“《BMJ》是什么？”弗兰格打断了博比。
“那个叫普里查德的人，是被推下悬崖的。”
“便于取到吗啡。因为弄到吗啡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我明白了。勾引得太多就记不起来了。不过，我应该冒昧地说，你倒是从来没有勾引过什么人。”
“打个电话到城堡去，”博比叫道，“告诉弗朗西丝小姐必须马上到这儿来。”
“天哪！”博比非常惊奇地叫道，“是弗兰基呀！”
“但她简直回不来。”
“向你提供工作的事。当然，这是件小事，但很奇怪，你必须承认。我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外国公司特别寻求并不出名的前海军军官。”
博比坐在床上，两颊通红，手里挥动着那张《马奇博尔特周报》。
“我看这种说法靠不住，弗兰基。”
“巴辛顿一弗伦奇！”博比说。
“是这样。我记得瓶顶的封纸贴得不很紧。”
“反正肯定有两张照片……”
弗兰基跳下车，转身取出一大束百合花，接着按响了门铃。一个身着护士装的女人开了门。
“我知道我说的。但你注意，弗兰基，”博比的声调变得特别令人难忘，“这不是我放回死者衣袋的那张照片……”
弗兰基把她那辆绿色大型本特利车停在一幢旧式大房前的路基石旁，这幢房子的门上写着“圣·阿萨夫医院”。
“那时你还未进入《BMJ》。但你要明白我的观点。你看见了你并不打算看的东西，或许他们(不管是什么人)是这样认为的。好了，他们先试图在国外提供一份工作来摆脱你。接着，此事不成，他们又试图彻底干掉你。”
“像《第三点血迹》。”博比想起一本他最爱读的小说。
“放明白点，亲爱的姑娘，”博比说，“别站在这儿同我争了，照我说的去打电话，告诉她必须马上来，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我跟护士长说了，我说她平易近人，一点也不自以为了不起。我跟护土长说，她就跟你我一样，我说了。”
“哦，琼斯先生，你不能这样捎口信。”
注释：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张照片，当时你说照片是修整过的，但很像凯曼夫人。”
“好吧，”她说，“这说明那天我在火车上说的完全正确。”
“为什么靠不住？”
“起初他们认为我有意吃了什么药，后来他们听了我的叙述后，就出去找啤酒瓶，在我扔瓶子的地方找到了，找人进行了化验。瓶里的剩余物显然够化验的了。”
“我认为符合逻辑。如果你在像马奇博尔特这么个死水一潭的地方，碰上两件异常的事，等等，还有第三件。”
“这种推测倒令人满意，”博比说，“而且使我感觉重要。不过呢，我仍然认为没超过推测。”
“对他们来说真太妙了。”
“我通报什么姓名？”
“这样说似乎非常牵强附会。”
“如果我看见了什么，我早就在听证会上说出来了。”
“有一张不见得像是……”
“荒唐。疯子才不会带着这么多吗啡到处游荡，找到残留的啤酒瓶把吗啡放进去。不会是这样，而是有人把普里查德推下了悬崖，一两分钟后你走过来了，他认为你看见他做的事，于是就决定将你于掉。”
“也许他以为你已经看见了你并不认为了不起的事，但此事真的至关重要。这样说听起来很像胡言乱语，你理解这意思吗？”
“就是这样，”博比说，“你会看到的，我将在英格兰美名远扬。”
“我是说过，照片也没错。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值得嚷嚷的地方。”
“得了，我没有勾引过化学家的女儿。”
“不会传染的。”博比鼓励道。
“但你说……”
“我明白，浪费了顶刮刮的吗啡。”
“我能记得没这种事。”博比尊严感十足地说。
弗兰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弗兰基看了后哼了一声。
如果弗朗西丝小姐没什么不方便的话，琼斯先生不知她是否在意过来一下，他有些话要对她说。当然，无论如何不让弗朗西丝小姐为难。
“唉！杀人者总是鲁莽得惊人。他们杀得越多，就越想杀。”
“要不然的话……”
护士一阵激动，据她估计她的病人起床了。她带弗兰基上楼，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我坚信我是对的，”弗兰基站起来，“现在我该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好吗？”
“是的，在实际生活中也是如此，史密斯和他的妻子，阿姆斯特朗和有的人。”
没多一会儿，他使劲按响了枕下的警铃，一个护士匆匆跑进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