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他?”罗杰尔说,他显得莫明其妙,“我怎么会认出他呢?我不认识他。”
“没看见。他脸上盖着一块手帕。”
她清楚详尽地向他讲述了自博比和托马斯医生那一天发现死者后发生的一切。她只隐瞒了假车祸这件事,但还是把自己由于渴望弄清神秘事件的真相而逗留在梅罗韦院的事全盘托出了。
“你是说……为她干点什么?”
“既然是这样,”她说,“为何你认识……”
“他这个人大阴险,而且他有辆深蓝色的塔尔博特车。博比中毒那天,他不在这儿。”
“事实真相是你有胆量而她没有。”罗杰尔说得很果断,弗兰基感觉受了恭维。莫伊拉·尼科尔森真的不是她欣赏的那类女性,而博比对莫伊拉的关注使她感到有点烦恼。她心中暗想:“博比像莫伊拉这类人一样束手无策。”她回忆起从这事一开始,那张相片就对博比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魅力,“哦,行了,”弗兰基想,“总之,罗杰尔与他们完全不同。”
很明显,罗杰尔不喜欢束手无策的人。另一方面,莫伊拉对罗杰尔也没很多兴趣。弗兰基把他看得很软弱,而且观察了他可不可能有胆量杀人。也许他很软弱,但不可否认他具有魅力。对这种魅力,她在初到梅罗韦院时就感觉到了。
“我没那么说。她也许一门心思地相信尼科尔森正打算谋害她,但她这种想法有事实根据吗?似乎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看呢?”
她开始叙说这些事,于是在寂静的英格兰风光为背景的场景下,那些像是虚构的、戏剧般的事情又一次被大声地重述了一遍。
“好吧,那就说说我这样做的原因吧。我当时在场,守护一具陌生的死尸。死者衣袋里露出了东西,我就看了一下。巧得要命,是一张我认识的女人的照片,这女人已经结婚,而且依我猜婚姻不太幸福。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呢?询问,大肆宣扬,也许这不幸的姑娘的大名会出现在所有的报上。我一时冲动,拿了照片,把它撕了。我敢说这种做法不对,但莫伊拉·尼科尔森是个善良的小家伙,我不想让她陷入困境。”
“噢,对!同里文顿一家一起到这儿来的那个人。但死者并不是艾伦·卡斯泰尔斯。”
“凯曼夫妇。”
“我想我得承认有这事。”
“亲爱的姑娘,你疯了吗?”
“弗兰基,我认为你说得太高明了。”罗杰尔不禁赞叹。
“我为自己的怀疑表示歉意,但事实确实要慢慢接受,是吗?”
“认识什么?”罗杰尔困惑不解。
“我不是无情,真的,但那些不能自助的人总是使我生气。”
这句话不全是真话,因为弗兰基十分清楚其中的原因,即他们一直在追踪罗杰尔本人。而且,她觉得在此时披露真相不太明智。
“我认为一张是因为爱情,另一张是因为买卖!卡斯泰尔斯带着凯曼夫人的照片是有目的的。他也许需要某人来认证这张照片。听我说,接着发生什么了呢?有个人,也许就是凯曼正跟在他后面,看准一个好机会,在迷雾中偷偷溜到他身后猛地推了他一下。卡斯泰尔斯惊叫一声摔下了悬崖。凯曼尽快溜走了,他不知道近处有什么人。我要说的是,他不知道卡斯泰尔斯身上带着那张照片。后来呢?照片被发表……”
“其实呢,弗兰基,”罗杰尔说,“亨利绝对可以治好。毒瘾好像还没有牢牢控制他。他吸毒的时间并不长。人世间对他的每一点鼓励都会使他渴望戒毒——西尔维亚、汤米和他的家庭。必须让他认清现状。尼科尔森正好就是把这事办好的人。几天前他同我谈过。他取得了一些惊人的成功,甚至对那些多年耽迷于令人恶心的毒品的人也成功了。只要亨利同意去格朗吉邸宅……”
“我自己也认为挺不错的。”弗兰基说,“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赶忙去追踪凯曼夫妇。我看我们早就该这样干了。”
罗杰尔承认道。
“真正的嫌疑犯?”
“正是这样。怎么办呢?这个大胆的家伙马上解决棘手的问题。谁会认识卡斯泰尔斯呢?在这个地方几乎没人认识他。凯曼夫人出面,她假惺惺地哭几声,指认死者是她弟弟。他们还玩了一个小骗局,寄了个邮包用来证明卡斯泰尔斯步行旅游的说法。”
“你不介意的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从那个人的衣袋里拿走了一张照片?就是在马奇博尔特的悬崖摔下去的那个人。”
罗杰尔点点头,点燃了一枝烟。
他俩相互凝视着。接着,弗兰基疑意又起地说:“可以肯定,你一定认出他来了!”
罗杰尔耸耸肩。
“我肯定会干点事的。”她认真考虑后说……
弗兰基运气不错,因为她在离屋不远处就与罗杰尔相遇。
“我知道了,”弗兰基说,“我进去时,他俩在书房里。西尔维亚看上去极为不安。”
“有点叫人烦恼的是,”弗兰基说,“有人费了特别大的力气来干掉你,因为你知道了某件事,你自己却又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事。真伤脑筋,这些话搅成一团糟。”
“啊!”弗兰基颇为吃惊。
“你好,”罗杰尔说,“你从伦敦回来得真早。”
“证据太不充分了。”
“坐下来,”弗兰基说,“我要告诉你许多事。我得向你证明那位尼科尔森医生是个险恶的罪犯。”
弗兰基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知道,我本人也不愿意面对贾斯珀·尼科尔森。”
“哎!不过说良心话,她能干什么呢?她没钱,无处可去。”
“这么说,你拿走了照片。”
罗杰尔似乎又左右为难。
“什么事?”罗杰尔注意力集中了。
“是的,”罗杰尔表情很冷酷,“那是他们的一个失误。这一失误将要使他们花费他们全部的时间去补救。”
“好吧,就算这些都是事实,那也不足以说明这个人是危险的罪犯。许多备受尊敬的公民都爱上了别人的妻子。”
“伯她丈夫。”
“你没想到看一看吗?”弗兰基继续问。
“罪犯?”罗杰尔的语调明显带着疑意。
“是呀,这个可怜的女人吓得要死。我确实认为你对她太无情了,罗杰尔。”
“你叫他们什么……海曼夫妇?”
“真是这样吗?”他追问道,“有关琼斯中毒以及所有那一切?”
“他就是!”
罗杰尔满怀困惑地看着她。
罗杰尔平静地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选择一个男人来做任何事…”
“哎呀!”弗兰基大叫起来,“我刚想起一件事,直到现在,你听我说,我一直假定莫伊拉·尼科尔森的照片被凯曼夫人的照片调换了。”
弗兰基相当清晰地记得莫伊拉说的那句话:“这不过是神经质罢了。”不知什么缘故,弗兰基认为单就莫伊拉说的那些事实而言,表明根本不是神经质,但她不知如何把自己的看法向罗杰尔讲清楚。
“她反正这么认为。”
“什么?”
“尼科尔森夫人还告诉博比许多事情。”
“算了,”她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就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扯得太远。”
此时,罗杰尔正在往下说:“你得留心,如果你可以证明发生悬崖惨案的那天,尼科尔森在马奇博尔特,事情就大不一样了。或者如果我们能发现他同卡斯泰尔斯结仇的确切原因。但依我看,你正忽略了真正的嫌疑犯。”
“我没看见他的脸。”罗杰尔说。
“但你在这儿见过他,仅仅在此事发生大约一个星期之前。”
“是的,你会的。如果你真认为有人正试图谋害你,你不会乖乖地呆在那儿等着被杀。你无论如何会逃走,求得生存,要不你会先杀别人!你终究会有事干。”
“就是。嗨,他们毫无疑问完全参与这件事。首先,对尸体作假证;接着迫切想知道那个可怜的家伙死前是否说过什么话。我认为这是符合逻辑的设想,按你说过的,来自布宜诺斯文利斯的提供职业的信,或许就是他们安排的。”99cswcom
罗杰尔出人意料地说道:“如果你处于她的位置,弗兰基,你会找事干。”
“她认为尼科尔森向亨利提供毒品,但那纯粹是猜测,她没有一点证据来证明尼科尔森这么做了。她认为尼科尔森想让亨利作为病人去格朗吉邸宅,哎,医生有这样的愿望真是太自然了。一个医生总想能多收病人。她认为尼科尔森爱上了西尔维亚。晤,说到这事,我当然不能说三道四。”
“问题是,对她的这种想法要多加注意。”他说,“格朗吉邱宅是个令人毛骨依然的地方,里面满是怪人。住在那儿极容易使一个女人的情绪失衡,如果她是那种胆小如鼠、神经紧张的人更是如此。”
“当然要看,”弗兰基心中暗想,“如果我在一个死人的衣袋里发现我认识的人的照片,我完全会看看死者的脸。”
“因为她受惊了。”弗兰基缓缓说道。
“千真万确,亲爱的。”
“你指谁,莫伊拉·尼科尔森?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怜惜呢?”
“对尼科尔森夫人,我们打算干点什么呢?”她突然问罗杰尔。
“你进屋了吗?”他的面容变得很严肃,“我发现,尼科尔森一直在对西尔维亚谈可怜的老亨利的实情。可怜的女人,她难于接受这事。好像她根本没起过疑心。”
“听我说,”他后来说,“整个事听上去简直难以置信,我认为你的第一个推断肯定是正确的。那个人,亚历克斯·普里查德,或者艾伦·卡斯泰尔斯,肯定是被谋杀的。如果他不是被谋杀,那就似乎不会有谋害琼斯的高xdx潮了。既然你对埃文斯是什么人以及请他来干什么,都没什么线索,所以‘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这句话是否关键,我看无关紧要。我们来假设一下,凶手断定琼斯掌握了一些情况,不管他本人是否知道,但凶手觉得很危险。所以他们试图干掉他,如果他们掌握了他的行踪,大概还会再干。到目前为止这种推断是合理的。但我不明白你把尼科尔森定为罪犯的理由是什么。”
“哎,在某一方面她还是挺俏的,”弗兰基宽容地说,“在鲁莽、粗俗、妖冶那些方面。但要点是:卡斯泰尔斯身上一定有她的照片,也有尼科尔森夫人的照片。”
“凯曼一家惊惶失措。”罗杰尔补充说。
弗兰基深深吸了一口气。
弗兰基突然感到心跳加快,同时也感到十分窘迫。她立刻改变话题:“谈谈你的哥哥吧,你还认为他该去格朗吉邸宅吗?”
“我知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弗兰基说,“可能以后会。这事相当复杂。我完全能理解你为什么把照片拿走,但有什么障碍使你没说认出那个人呢?难道你不该告诉警察那人是谁吗?”
“她总是仿佛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她有什么害怕的呢?”
“为什么?”
“哦,天哪!”他疑虑地看着她。
“这么说,你认为她说的靠不住?”
他沉默片刻,眉头紧皱。
“艾伦·卡斯泰尔斯,你确实见过他吗?”
“如果她这么认为,她有可能是对的,”弗兰基打断他的话,“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了如指掌。”
“她相信他想谋害她。”弗兰基强调这一点。
“她认为他试图谋害她。”弗兰基出其不意地说。
罗杰尔点点头,说:“那么你认为……”
她只能因为由她的听众表现出来的饶有兴致叫苦。罗杰尔似乎完全被她的叙述迷住了。
“等你听完整个故事,你就会相信。”
稍带烦恼,略显窘迫,但无一丝内疚或沮丧的表情。
她仔细地观察着他,注视他的细微表情。她对观察结果深感满意。
弗兰基竭力想自己会做些什么。
弗兰基死死地盯着他,她突然想起博比首次叙述惨案时曾经提到过用块手帕盖住死者面部的事。
“可怜的小东西,”弗兰基说,“我真为她感到可惜。”
“你把她的话当真吗?”
“唉,你究竟怎么猜到这事的?”他说,“要不,是莫伊拉告诉你的?但当时她并不知道呀?”
“我哪有心情多待在伦敦。”弗兰基说。
“我可以向你保证,”罗杰尔神色严肃,“我决不会把凯曼夫人的肖像贴身珍藏,她简直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