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和元年(1764年),源内在埼玉县采集植物的时候,爬上秩父郡中津川村的两神山时发现了石棉。他想到用它制成布,后来终于制成了火浣布。最后源内还不忘记发行一种叫作《火浣布略说》的宣传册,来炫耀自己的发明。
用这种方法抓住老鼠,然后剥下它的皮织成布、再做成衣服的话,永远都不需要洗。因为这件衣服如果脏了,只要投入火中稍微烤一下,马上就和新的一样变成崭新的白色。这就是所谓的火浣布。浣就是“洗”的意思,不是用水,而是用火洗。
拿着这样小的一块布来到辉夜公主家,根本不会被理会。作为求婚者没有比这更不合格的吧。
火鼠裘,即火浣布,在《魏志》《吴录》《搜神记》《神异经》和《周书》等这些中国古文献中都有记载。接下来,大致讲述一下这个故事吧。
虽然沙罗曼达在这里被看作是会作茧的虫子,但是古欧洲人通常认为,那是一种栖息在火里的蜥蜴或蝾螈的名称。沙罗曼达是火元素的精灵,与炼金术和神秘学有很深的关联,关于这一点,我只能另寻机会详述。不管怎样,它和中国火浣布的老鼠的故事几乎一样,而且也暗示了其产地是中亚不是么?
例如,欧洲流传着一封谎称是祭司王约翰(一般认为是12世纪中叶,中亚的一个基督教国家的国王)送给东罗马皇帝的伪书简。书简中如下记述:“在我的王国出产一种叫作沙罗曼达的虫子。沙罗曼达会在火里栖息、作茧,王宫的宫女们用它纺线、织成布和衣服。若要洗干净这种布,投入火中即可。”
《竹取物语》成书的时间可能是唐、印度和波斯文化交错源源不断涌向日本的时期。看一下正仓院里的宝贝,就能了解一二。同正仓院一样,我们也能从这则物语里窥见很多外来文化的痕迹。火鼠裘,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如上,源内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他的创造才能应该得到认可吧。不过,源内制作的火浣布虽然是布,但不能折叠,大小也不过十厘米左右,只能用来当作焚香时盖在香炉火上的银叶。既没有实用价值,也不会大卖。
昆仑山是中国西边很遥远的一座灵山,在这座山脚下流淌着一条很深的河,叫作弱水。山的周围耸立着喷火的火焰山。山顶上生长着永远燃烧的树,不分昼夜地发出声响、持续燃烧,即使下雨也不会熄灭。
在这里,我们看到东方和西方的传说以中亚为媒介紧紧结合了。在东方,人们想象的火鼠这种不燃性动物在西方是沙罗曼达,即火蜥蜴。并且,欧洲也形成了一个几乎相同的故事。
火鼠和沙拉曼达
在这样的烈火中,生存着一种比牛还大的老鼠。它的身体重千斤,长满了两尺多的长毛,像蚕丝一样细。这种老鼠虽然在火中全身赤红,但是一离开大火就完全变成白色。如果在它刚离开大火的时候立即泼水,它就会马上死亡。
按照源内所说,他把火浣布展示给恰好来到江户的荷兰单比丹一行人,这让他们感到无比惊讶。荷兰人说:“这件东西,红毛天竺等世界各国都不知道织法。在‘土耳其之地’,从前有一人能织,但是那个国家连年战乱,织法失传,所以此物极其稀有。”
在汉代,西域进献过这种火浣布,但是此后绝迹了很长时间。到了魏初,人们开始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魏文帝认为火的性质本就酷烈,不应该会给生命留下存活的余地,于是他在《典论》里论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明帝即位后,明帝命令高官说:“先帝所著《典论》是不朽的格言,所以需刻在碑上,永远明示世人。”然而,据说此后不久,西域就来了使者,给皇帝献上了用火浣布做的袈裟,于是石碑上的《典论》的相关部分就被挖掉了。成为天大的笑话。
综合考虑这些传说可知,火浣布这种珍宝应该不是产自中国内地,而是只产自遥远的西域,即波斯和高加索地区。对中国人来说,火浣布也是难得一见的异国珍宝,它的存在性依然值得商榷。
根据李约瑟的《中国科学与文明》,“石棉布对中国人而言,绝不是新颖的东西。它作为‘能用火洗的布’被人知晓,早在周朝就已经从印度乃至中亚获取。毋庸置疑,石棉布成为各种沙罗曼达传说的起源。到梁代为止,人们就已经知道这种原料,把它称作石头的毛织品(石绒)。”
看过《竹取物语》的人一定会想起火鼠裘这种日本所没有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吧。火鼠裘是辉夜公主给求婚的五个贵公子出的难题之一。一般认为《竹取物语》的作者,是从古代中国传说里的火浣布这种珍宝想到火鼠裘的。
马可波罗的《旅行记》很有趣。马可波罗在第四十五章的“钦赤塔拉斯地区”一节中,断言沙罗曼达不是动物,而是一种矿物。钦赤塔拉斯过去是唐古特地区的一部分,大约处于现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罗布泊的东北边。马可波罗和土耳其的采矿人一起去过矿山,亲眼见过人们从矿脉里挖掘矿石,让矿石变干,再在黄铜臼里捣碎,用水洗掉泥,然后搓合剩下的像羊毛一样的丝,最后织成餐巾。织出来的餐巾虽然不白,但是放在火中一会儿就变得像雪一样白。
再说一说日本的火浣布吧。说到它,我们首先会想起平贺源内这个名字吧。
但是,不燃性衣服也绝不单单是空想的东西,过去好像的确真实存在过。因为石棉(Asbestos)能纺织成线,织成柔韧的织物。从西域舶来的天然石棉有不可燃的纤维,受到人们关注。再结合神仙思想和炼丹术,石棉从而变得更加为人所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