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赫西俄德的《神谱》可知,戈耳工是丝西娜、尤瑞艾莉、美杜莎三姐妹怪物。其中最著名的是美杜莎,也只有她并非不死之身。说起戈耳工的恐怖,每个戈耳工都是丑头怪脸,头发全部是蠕动的蛇,牙齿像野猪牙一样尖锐,手是青铜手,还有一对很大的黄金翅膀能在空中飞翔。另外,戈耳工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灼灼闪耀,如果看到这样的眼睛,不论是谁都会立刻变成石头。
据说因此珊瑚又叫作Gorgonia(戈耳工石)。普林尼在《博物志》第三十二卷里提到了珊瑚的采集方法:“活着的珊瑚出水才会变成石头,所以必须或用网捞,或用刀切,快速出水。”这种信仰从古代到中世纪一直持续着。
同样是眼睛有致死作用的怪兽里,还有一种头上是王冠形状的、怪蛇巴吉里斯克。卢坎认为所有栖居在利比亚的蛇,都来自被杀死的美杜莎的血液。这个巴吉里斯克也有可能是戈耳工的亲戚之类的。与戈耳工一样,要对付巴吉里斯克,只要用镜子就好。滑稽的是,这种蛇即便是看到沼泽中映照着的自己的样子,也会立即死去。
一般认为美杜莎本来是古老的大地女神,所以侍奉这个大地女神的女祭司的一只手上或许握着假面具。民俗学者的解释是:假面的礼仪尤其属于古代母权社会,假面最初是女祭司专有的,这之后很晚假面才交到男性手里。在秘密仪式上,经常能见到把作为贡品的野兽脑袋当做假面。
我在“犀牛”一文中提过普林尼讲述的怪兽卡托布莱帕斯,这里不再重复。总之,这头怪兽因为头非常重,所以是个总待着不动的懒惰家伙。但是,一旦它抬起头用力盯着对方看,就会立即发挥出置对方于死地的威力。据亚历山德罗斯说,朱古达战争时罗马将军马略率领的部下们,在非洲遭遇到这种怪兽。当然,这些士兵们全部死了。
那么到底波塞冬是如何接近美杜莎,以何种体位与她交合,又为何没有变成石头呢?这些神话里都没有说明。总之,美杜莎怀孕了,恰好是在被珀尔修斯砍头的瞬间,生下了双翼天马珀伽索斯和手持黄金剑的克律萨俄耳。天马和克律萨俄耳兄弟俩从美杜莎被砍的头颅里跳了出来。美杜莎大概是临近产期了吧。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虽然被砍掉了头颅,但是美杜莎眼睛令人恐惧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消失。所以此刻的珀尔修斯拥有了无敌的武器,因为他手中的袋子里装着美杜莎的脑袋。后来珀尔修斯用这个武器把巨人阿特拉斯变成山脉,打败了袭击公主安德洛美达的海怪,还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变成了石头。
那么戈耳工生活在哪里?是在赫斯珀里得斯果园的那一边,接近死者之国西边尽头的海洋。总而言之,一旦看到她们的眼睛,别说是人就连神也会变成石头,所以没人敢接近她们。但是,有一个趣味奇特的男人并且只此一人接近过美杜莎——海神波塞冬。追求如此奇丑无比的女怪物,可见波塞冬是多么好色。
罗杰·凯洛依斯的意见是:总之,把看它的人变成石头的戈耳工头颅的神话象征着假面。珀尔修斯打败戈耳工的故事,象征着古代人的成人礼仪,或者是为加入秘密结社的通过礼仪。年轻人通过接受训练最后获得假面,获得加入结社的资格。原来如此,就我而言,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总而言之,不是从戈耳工神话里衍生出Gorgoneion,而是从Gorgoneion衍生出了戈耳工神话。神话学家哈里森基本上也是这种意见。
珀尔修斯按照塞浦路斯岛国王的要求,来取美杜莎人头。当接近正在洞窟里睡觉的女妖时,珀尔修斯移开了视线,看着磨得像镜子一样光亮的青铜盾,成功砍下了美杜莎的头,然后把头装进袋子里逃走了。恰好这时天马从头颅里诞生,于是珀尔修斯骑着天马逃向空中。虽然戈耳工的姐妹追了出来,但到底追不上骏奔的天马。
珀尔修斯充分利用完戈耳工的头颅后,最后把它献给了雅典娜女神。从那之后,雅典娜就把戈耳工的头像纹章一样镶嵌在了自己的盾牌中央。看一看古希腊的瓶画等,我们就会发现有的瓶子上面描绘了盾牌中央装饰着Gorgoneion(戈耳工头颅)的雅典娜女神。
“但是,”奥维第乌斯又说道,“刚从海里采上来的海藻,茎髓里还含有大量水分,一接触美杜莎的头颅,马上受到魔力影响,海藻的枝和叶都变得像石头一样硬。海仙女们为了测试这种不可思议的魔力,接二连三地采来海里的植物。有趣的是,不管多少次结果都一样。仙女们后来把这些海藻的种子扔进了大海。就这样直到今天,珊瑚仍旧保持着同样的性质:一旦接触空气就立即变硬,在水里还柔软的珊瑚枝,一出水就会变成石头。”
奥维第乌斯在《变身谱》卷四里提到了珊瑚这种植物(古代人不认为这是动物)产生的原因。是因为珀尔修斯杀死海怪,救下安德洛美达之后,把美杜莎的脑袋放在沙滩上。为了防止脑袋被沙子弄伤,珀尔修斯将海草铺在沙滩上,然后再把脑袋轻轻放在了上面。
不大被人知晓的3世纪的希腊作家孟多司的亚历山德罗斯,有一个关于戈耳工的奇怪见解。据他说,利比亚的流浪民口中的戈耳工,实际上不是珀尔修斯杀死的怪物,而是希腊人称作卡托布莱帕斯的、类似野生鹿或者牛的怪兽。
Gorgoneion还是一种驱魔的装饰,用石头、陶器或金属制成,然后安装到建筑物的墙壁上等等。在意大利的古代美术馆,我发现馆内陈列了许多皱着眉头、吐着舌头、表情奇怪的圆形Gorgoneion。仔细看,它们的头发的确是蛇。也许古代人确实戴过这种假面吧。
珀尔修斯利用镜子的原理,没有直接看女怪,而是间接地用闪亮的盾牌映出女怪的样子,边看边砍下了女怪的头。这个故事是希腊神话里众人皆知且最受关注的。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珀尔修斯是把镜子摆到美杜莎眼前,反射了她那可怕的目光。不管怎样,美杜莎被自己的目光杀死的这种说法更加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