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向靠在屋顶栏杆上的患者递去一支烟。他看了一会儿香烟,踌躇地接了过去。点上吸了二三口,突然趴在铁丝网上。
经与福利办事处联系,最后决定为他治好伤后,可以帮助医院买医疗设施。
手术很顺利。左胸的箭头险些刺中心脏,大腿上的伤没什么危险。
他的伤好得很快。住院后的第四天开始可以动弹了,但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床位。护士和医生问话时,他也能回答了。是东京口音,但口齿含糊,只会说“是”、“不”、“不知道”。
“隔段时间不吸烟就这样,因为你在丧失记忆之前是抽烟的。”
寒川哭了起来。
“我知道了。”
“是遇难。”
高而胖的铃木跟在后面。
阅历较深而且经验丰富的五名检事和一名律师究竟干了什么?是什么促发了他们必须杀害母女俩的杀机?
清村叼起一枝烟。
警察沿着月布川沿岸调查了所有的村庄,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的线索。
当他知道仅剩下胴体漂流而来的尸体就是母亲之后,献上了花草便回去了。
他下定了决心。于是,毫无保留地向清村详细讲述了从温泉浴住所玲子被绑架以来的情况。
他有一种类似虚脱的感觉。在寒川正幸被列为搜捕对象之前,他就有过预感。他想到,在逮捕寒川的时候会感到空虚。
不难设想,这些事故是五名检事正和一名律师催得太急造成的。
患者顺铁丝网蹲了下来。
六月十七日,寒河江医院收留了一名失去记忆的男子。
“义父。高地从海岭号船员广田隆吉那里了解到的。”
不能再隐瞒了。这并不是说要坦白杀死二名检事正的罪行,而是要控诉家中、森本、黑泽三人的所作所为。如果他们把玲子杀掉了,那么就犯了杀人罪,即使没有杀死,也可以给他们定上绑架、监禁、强奸、杀人未遂等罪名。
寒川靠在铁丝网状的栏杆上,茫然若失地望着天空。
铃木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患者的病房。
寒川默默地仰视着清村。
铃木点点头闭上了嘴。
“你的伤已治好了吗?”
“是暗斗呵……”
“据说离开壹岐以后,不知为什么,海岭号的发动机和无线电几乎同时出了故障。”
“……”
家中和森本的回击方式如同禽兽,简直与他们检事正和律师的身份毫不相称。
“我对不起玲子,对不起玲子啊……”
“是的。”
他曾在新闻报道中听到过鹿儿岛县警刑事局长清村警视正这个人。既然被他发现了,就逃不掉了。
“袭击你的人是谁?”
当时,寒川的三十六岁的母亲冴子和四岁的妹妹凉子搭乘了这条船。
“你的母亲和妹妹为什么被杀?”
“是的。”
“吸烟吗?”
他后悔没有在伤口治愈之前逃离医院。
问题是患者失去了记忆。
患者动作缓慢地下了床,好象丢了魂似的,手足无措。
寒川仍然望着天空回答道。
清村查清了这个少年就是移动养蜂人寒川正幸的时候,这个案子就在他心中一清二楚。现在只不过是处理阶段。
侦查工作只进行了两天便结束了。
“好象是。”
“在月布川上游是家中,森本、黑泽三人。在温泉浴住所躲藏期间,玲子她……”
人们把这人捞了上来,他已经死去,心脏停止了跳动,象是刚刚死的。他的运气不坏,恰巧赶上巡回医生来到此村。医生赶紧进行人工呼吸,那人竟苏醒了。经过一番应急抢救之后,于次日早晨送到了寒河江。箭头断在左胸和右大腿里,需要做手术。
他脸色铁青。
他默默地俯视着这个长时间蹲着不动的人。
“好”。
他神情暗淡,在病房里整日望着顶棚。
铃木问。
‘“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平时,玄海的风浪就很大,在暴风雨之下,越发使它暴跳如雷。
“是吗……”
这个人没有钱,不知是本来就没有带钱呢,还是在河里漂流时弄丢了。总之,身上分文没有。
他呆呆地望着,好象顶棚的缝隙中藏着他遗失的过去。
“我是鹿儿岛县警的清村一守,你的戏该收场了。”
“有人得知你隐藏在月布川上游便袭击了你。你是与高地玲子在一起的,玲子被杀了吗?”
尽管如此,清村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你可走路吗?”
男子的嘴一下子闭了起来。
问题就在这儿。十六年前的八月五日,海岭号从壹岐乡浦港起航,驶向低气压临近的狂暴的玄海。
他沿着楼梯慢慢向上爬。
“据说是差一点遇难。”
“是谁,怎样调查到这个情况的?”
清村的目光转向了远山。
清村听完了之后,简短地感慨道。
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为了寻找母亲和妹妹,到过壹岐,还到过萩市的见岛。
清村将视线从远山移向寒川。
铃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直叩患者的心扉。
“怎么,你头晕吗?”
入院第五天。
在那条船上发生的事导致了十六年后的今天演出的这场血腥的搏斗。
“遇难?这么说海岭号遇难了?”
记者拍摄了他的照片;通过报纸向全国散发,但没有任何反响。
六月十六日傍晚,当地人发现,在月布川江中漂浮的流木上挂着一个人。
“那么我们到屋顶上走走好吗?正好雨过天晴。”
医院感到很为难,因为无处去催要医疗费。
“大概是……”
“可以”,对方点了点头。
由于是被箭所伤,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只得去侦查了。
神经科医生来进行诊断,不论问什么他只是摇头,一句话也没有。
清村不明白,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凶残。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别人的性命当然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有时为了生存下去而必须杀人。问题是采取何种方式去杀人。
“……”
一位已过中年的男子来探望失去记忆的人。来访者登记的名字是铃木良作。
“你装作失去记忆,是为了伤治好后再去杀家中和森本吗?”
清村一守待寒川正幸哭泣声止住后问道。
这人像是石头缝中鏰出来的。
患者似乎不耐烦被他这样看下去,扬起了头。
患者蹲着回答道。
“是吗,北陆地检的铃木也……”
寒川豁出了一切,只要求与妻子死在一起,还要遭到暗算。不难想象家中一伙的丑恶嘴脸。真是太凶残了。
“你在枝折峰遭到家中、森本以及他们雇佣的杀手的袭击,丢掉蜂箱而去向不明。”
不仅仅是这三个人,还有北海道地检的龙野长重以及铃木清治,他要向全社会揭露十六年前他们在海岭号上肆无忌惮地杀人罪恶行径。
他随随便便地张开了嘴。
这负伤的人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
他向遥远的山峦望去。
“站起来,寒川正幸。”
在介绍情况之前,寒川就承认了。
死的恐怖使他们发了疯。
“在枝折峰是家中正晴、森本博文、铃木清治三人,另外家中雇的调查员黑泽也和他们在一起。”
寒川站起身来。
自己是谁?怎样落入月布川的?对所有这一切,他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为了能除掉敌人,把他年轻的妻子监禁起来,百般的凌辱之后还要赤裸地绞死她。
寒川的眼中充满着异样的光,他看着清村。
“岛田敬之和平泉公英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