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后那人站起来,两只手掌都按在门上,拼命地晃着脑袋示意曼尼回来。曼尼迟疑了一下,又拿起了电话。
坎宁安把枪放回,插在肩头的皮套里。
“老子谁也不想用!”他嚷道。
“真叫我起鸡皮疙瘩!不管我到哪儿,什么时候放个屁,都能看到这个混蛋!”摔上车门,他走到警车前,脑袋伸进车窗,“你这回又想得到什么?今天是礼拜天,老兄。我刚为我哥哥做完弥撒回来。你一天到晚到这儿,搅得我不得安宁!”
“我他妈的最恨上你这种一文不值的家伙的当!你说你那天夜里只是让她搭车兜风,在此之间从未见过她。哼!这可是假的,没错吧?”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想看看我今天有没有撒泡尿吗?”
“据说博比迷恋她——十分迷恋她——当她决心改过自新,开始跟一个高中学生约会,他可能极其恼火。”
“好吧,她被做掉前,我曾跟她相处过几次。好多家伙都跟她有过一手,这又没什么罪。”
礼拜天是温图拉郡监狱的探监时间,曼尼·赫纳德兹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等着签到,由金属探测器在身上扫描过后,一名看守从他上身起朝下轻拍地搜索了一遍。
“他娘的警探!”他咒骂道,手指抓紧了方向盘,抓到指关节都发白。
坎宁安的手伸进鲨鱼皮夹克里,掏出随身佩带的点三八口径的史密斯威逊手枪。他将枪握在手里,把玩着,一会儿查查枪膛,一会儿又撩起衣角擦拭着。
那人知道他不懂西班牙语,可是老忘记这回事。曼尼的父亲是在美国长大的,他也才不过懂得几句西班牙语而已。
“我哥哥他妈的死了,警察整天到晚在我屁股后面团团转。不知怎么地,他们发现了卡门的事。这下子可糟了,老兄!这下子可糟了,你听见了吗?”
曼尼将话筒扔进那个用以传递纸条或其它东西给犯人的金属盒里。响声惊动了那个看守,几秒钟后就出现在拐角。
他们的母亲多年前就跟他们分开了,那时曼尼还在襁褓里,博比也才六岁。
曼尼转过身进了屋。他明白就算坎宁安也不能太过分,不会跟着他进去。
星期四他们葬了他的哥哥。葬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就是这样也花了不少钱。他的父亲不得不到自己上班的制造厂贷了一笔款子。
“在卡门·洛蓓兹这件事上你对我撒了谎,要是人家跟我撒谎,会有什么后果你等着瞧吧。”
“你妈的!”曼尼说,“博比死了,她也死了。他们已经抓住蹂躏了她的那几个家伙。你他妈的怎么就找不到杀我哥哥的凶手?去你妈的!”
坎宁安抚着自己的胡髭,讥嘲道:“那你打算向谁去发牢骚呢,曼尼又有谁会真的在意我打搅了你呢?警察局长吗?或者市长?”
曼尼又眨起眼睛来,眉心及上唇渗出了汗珠。他用手掌拍着巡逻车的顶部。
最后总算到了探监区,曼尼在小方格里坐下,拎起电话跟牢里面的人说话。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们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脸。那囚犯操着西班牙语叽哩咕噜地说起来了。
曼尼起身要走。
“失手了,老哥!”曼尼说着,就像被逮捕那样,举起了双手,表明没隐匿什么东西。
“你不该到这儿来,伙计。他们会查签到簿,看谁到这儿来看过谁。”
“我听见了。”那人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威胁道,“我听到你他妈的跟警察在胡搞,老兄。你早晚会变成一块肉饼。这就是我听到的。”
“不小心失手的,老哥。”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了。
事情变得不太妙,应该说很不妙,曼尼越来越恐慌。
曼尼在他家门前刹住车,一眼看见一辆无标志的警车停在镶边石旁,坎宁安打了个手势要他过去。
“我听不懂你他妈的在说什么,老兄。”曼尼说。
“我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别说废话,老兄!别废话!是你在里面,而不是我。你去打听看看,有个皮包骨头的白种混蛋暗杀了博比,我要宰了他,你听见了吗?要是让我找到这人,他死定了!死定了!你记住我这句话,要不然大家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