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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新闻界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并不要求他们同意我们的观点,只要求他们公正地予以报道,根据我个人的经验,他们往往是这样做的。要是案子能够产生一些戏剧性的效果,这对记者朋友们也是一种帮助,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写得更精彩些。”
“行啦,我们这就出发!”弗里曼特尔象是个喷气时代的摩西(《圣经》中的先知,率领犹太人摆脱埃及人的奴役,在西奈把上帝制定的法律传给徒众。译者注)高举双手,把《圣经》里的话和他自己的话揉在一起说道,“我的诺言我要遵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打定主意一面继续散发聘书,一面再接下去讲几分钟。
一片“走!”的喊叫声响彻礼堂。人们都站了起来,欢呼雀跃。
弗里曼特尔又说,“让我们作一番努力,看今晚能不能为他们搞些戏剧性的场面。”记者席上的三名记者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至于今晚在空港怎么个搞法,他对听众们说全由他包了。他希望能同空港管理人员面对面地干一场;不管怎样,他打算在空港候机楼内搞一次人们永远也忘不了的示威。
“我只要求你们大家聚在一起,抱成团,我要你们什么时候提高嗓门,你们就提高嗓门。”
“当然罗!”——弗里曼特尔笑了笑,暗示说——“我们可能会阻碍交通,造成某些不便;我听说今晚空港人非常多。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话又引起了哄堂大笑。他感觉到人们已准备出发了。
礼堂里的人越来越少。该是出发的时间了。
他看到一个记者,《论坛报》的汤姆林森,在礼堂外面打公用电话;还有一个记者站在旁边等着。妙极了!这就是说城里报馆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会采访空港发生的事情的。如果弗里曼特尔早先所作的安排兑现的话,还会有电视报道。
他指出,他已经说过,为了使梅多伍德的居民从空港严重的噪音威胁下解救出来而采取的任何行动都要以诉讼为依据。不过,这种诉讼不应该是没人注意的那种,也不应该在偏僻的没人出席的法庭上进行,而必须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进行,以引起公众的注意和同情。
弗里曼特尔自己则把签了字的聘书塞进公文包。他匆匆点了点数,发现他早先的估计是偏低的——到手的已超过一百六十份,也就是说,可以收取一万六千元。另外,在过去几分钟里,走上来同他握手的许多人,都向他保证,一清早就把聘书和支票一起寄给他。弗里曼特尔律师简直眉飞色舞了。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你们所有的人的支持。现在我向你们提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你们走不走?”
“天哪!——现在该是有人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最后这句话博得了全场的掌声和欢笑声。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他想起——碰到这种事他总会想起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保证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吃得好,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笑声又变成一阵欢呼声,人们开始朝大门走去。
关键在于要使这些梅多伍德的房产主坚信他们有一个很有闯劲的、终将取得成果的领袖。而且还要设法使他们坚持这种信念,坚持到按聘书规定一季一付的四次付款都付清为止。过后,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把钱往银行里一存,人们对他怎样看法就无关紧要了。
“很好!”弗里曼特尔说话时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走之前先让我们讲清楚几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从梅多伍德第一浸礼会教堂借来的轻便广播设备,并吩咐要把它带上。大会主席弗里奥特·扎奈特赶忙照办,由于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喧宾夺主,出尽风头,扎奈塔实际上被人遗忘了。
“我们要让人们了解我们的观点,促使它具有新闻价值。到那时,也只有到那时,吸引人们注意力的舆论工具——报纸、广播和电视——才会按我们的要求突出报道我们的观点。”
其实,他对到空港后怎么个搞法,心里是没有数的,就象今晚他参加会时对于怎样控制这个会场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想法一样。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不喜欢固定的想法。他宁可临阵擦枪,随机应变,因势利导,怎么对他有好处,就怎么左右形势。他这种随心所欲的办法今晚已经一度奏效,他觉得这些办法没有道理不再奏效。
他还特地提醒大家不要乱。不要给任何人抓住把柄,在下一天说梅多伍德抗议噪音的代表团触犯了法律。
上空又是一架飞机发出震耳的轰鸣声,他等到声音消失才接下去说。
他接着说,“也不要给自己不去找什么借口。什么家里就剩请来看孩子的人啦,就剩丈母娘、婆太太啦,还有什么炉子上还炖着汤啦,我不要听这些,这些我管不着;现在这个时刻,你们也不应该担这些心。要是车子陷在雪里,就让它去,先搭旁人的车再说。你们要知道,今晚我是代表你们到空港去履行我的职责的。”这时,又一架飞机从头顶呼啸而过,他停了一会儿。
所以,他盘算着,他得想办法让目前的情况维持十个月或十一个月,而且一定要做到这一点。这些人要多起劲,他就干得多起劲。象今晚这样的大会和示威还要举行几次,因为这些事可以成为新闻,而法庭审理案件则往往成不了新闻。几分钟之前,他虽讲过要以诉讼为依据,但法庭开庭多半是没什么意思的。也可能是无利可图的。可是,他还会尽力添油加醋,故弄玄虚的,尽管眼下不少法官已经看透了弗里曼特尔律师哗众取宠的把戏,并严加注意,不让他施展故伎。
“我们怎样才能赢得这种注意和同情呢?”弗里曼特尔停了一下,然后回答他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
在梅多伍德第一浸礼会教堂的主日学校里召开的梅多伍德居民大会上,群情激昂,这正是弗里曼特尔律师精心策划的结果。现在大会马上就要转移到林肯国际空港继续进行。
“带上那套轻便广播设备,”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吩咐道。“我们可能用得着它。”
几分钟前,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曾谆谆告诫他那六百名听众说,“别对我说什么时间太晚啦!不想去啦!全是废话。”他信心十足地站在他们面前,身穿笔挺的“蓝杉”牌套头服装,脚登发亮的鳄鱼皮鞋,同往常一样讲究;由理发师梳理的头发一根也没有乱,脸上充满了自信。这时,到会的人已经完全跟着他转了,看来他措辞愈是强硬,他们愈是喜欢他。
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边说边用敏锐的眼光探视当时正在全场散发聘书的进展情况,这是每个房产主聘请他当法律顾问的聘书。据他估计,许多聘书,至少有一百份,已经签了字,传到前面来。他看到有人拿出圆珠笔签字,也有夫妻一起扒在文件上签字的,这样每一个家庭就得付一百元。弗里曼特尔美滋滋地算了一笔账;一百个手续完备的聘请人就是一万元。到目前为止,折腾了一晚,搞到这笔钱,已经不算坏了,最后的总数一定会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