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雪。刚看到一条、两条、三条准备在歌舞剧终场用的金色和银色的宽带闪着光散开后,从天棚上垂下来,顷刻间又有几十条、几百条金银带如舞台飘落下来。
背景和在舞台上东跑西窜的人们仿佛都被金银币、缤纷雪覆盖住了似的。色彩缤纷的舞台的天棚上,无穷无尽地持续着一场以猛兽的咆哮为伴奏,使无数花瓣飘落下来的大格斗。
神欲跳了起来,睁大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
但野兽生来就身体轻巧,刚发出凄厉的声音坠落在舞台,顷刻之间便在惊呆了的人们的面前站了起来。不知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只见他那张丑陋的脸被那副微笑的假面遮盖了。
除了道具管理员和合唱队的女歌手们以外,其余都是假面的人。这些假面与他们本人的意志相反,仿佛在嘲笑神谷的失败似地嘻嘻地笑着。
“看错人了,这不是恩田。”
人豹沿着这些架子和竹竿爬上去,逃到了舞台中央的天棚。他一蹲在那里的照明架里,便立即露出一副与古戏里的猫妖一模一样的凶相,磨着爪子,瞅着牙,两眼炯炯地放射着磷光,窥视着群集在远处眼下的人们。
“喂!别让他逃了!”
年轻人已经不顾死活了。如果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话,就只有被勒死,反正是死的话,就带着这怪物一起去死。他下决心作一番你死我活的豁出生命的冒险。
“喂,有没有人能爬到那儿去?”
听到这叫声,人山倒塌了。
横着逃不出去,就只能竖着逃。他终于露出了豹的本性,开始顺着舞台柱子的里侧爬上去。
“喂,捆住啦!是这家伙,是这家伙!警察,请把这家伙捆起来。”
“诸位,请大家取下假面,犯人混在你们中间。请快把假面取下来。”
难以形容的混乱、10层、20层地重叠在倒的一人身上的人海,其大多数依然戴着那副赛璐璐假面,活像一场笑面的橄榄球赛。
人们吃惊地喊叫起来。
按倒对方的是神谷芳雄,被按倒的一定是人豹。就人豹而言,这副样子多么柔弱啊!难道他也由于刚才的格斗精疲力尽,使没有力气的青年神谷成了名?
神谷跳上舞台,用凄惨的声音喊道。
他拨开人群,跑到梯子那儿,到底动作熟练,他以不亚于人豹的飞快的速度咚咚咚地登完垂直的梯子,立即顺着天棚上的小架子一湖一跳地跑了过去,眼见着朝思田方向靠近过去。
“好!我来替他的摘下来!”
并且眼前有一个戴着假面的人正一面指着他,揭露他的原报,破口大骂他过去做过的坏事,一面朝他跑过来。
“请谁把那家伙逮起来!那家伙一定已经杀死了兰子。是杀人魔鬼片
但是,啊,就在时候,就在只等刹那间发现和缚住怪人的这时,场内顷刻之间又变得一片漆黑。原来潜伏在配电室的恩田的同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
“啊!
听到神谷的喊声,人们赶紧把手放到脸上。只要取下假面就好办了,因为人豹一定混在这舞台的群众中。
“把假面,快把假面取下来!”
“我去吧。从那头的梯子爬上去很容易的。我去把那家伙拽下来!”
在天棚上,豹的爪子抓伤了勇敢的管理道具的年轻人,从他伤口喷出来的血变成细雨,染红了雪纸。
从管理道具的小伙子里跃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有腕力的敏捷的年轻人。
顿时响起惊愕的叫声。
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那是一根连脚手架都没有的灰泥圆柱子,他像一匹猫似的爬了上去,眼见着消失在天棚里。
但见那里一个满身是缤纷雪纸的假面男子把另一个假面男子按在身底下。
“啊!糟了!是血,是血!”
舞台上的人成群地朝站起来的恩田冲去。
舞台上,纷纷飘落的雪纸不知什么时候堆落起高高的一层。突然发觉在那雪上有东西像雨滴一样啪嗒啪嗒滴落下来。是鲜红的两。每次滴落下来,雪纸便眼见着渗透成血的颜色。
一个年轻人扑到被压在下面而挣扎着的男子的脸上,摘下他的笑面。
就连怪物也无力抵抗这舍身的突然袭击。以听得无可言状的凄惨的咆哮声在天棚回响,旋即又看到报在一起的两人的身体在纷纷落下的雪纸中呈6字形转动着坠落在舞台上。
因为有横挂着的幕布的阻挡,所以从观众席上未能看到这场精彩的武戏,但一看那横幕如同被风暴刮了一样在激烈摇荡,便能清楚地想像出发生在那里的这场斗争是如何激烈。
人豹狼狈不堪,像是一头上了圈套的野兽,在舞台上左冲右突。退也不得,进也不得,舞台后面年轻的工作人员张开双手挡着他,前面是人山人海的观众。
每当天棚上盛着雪纸的篮子晃动,舞台上便纷纷落下不合季节的缤纷的雪片。在并排着的夹竹桃的造花上,在不知往那里逃才好的卖花姑娘们的身上,在拥向舞台的观众们的假面上,在警察的帽子和肩章上,落下了色彩缤纷的美丽的雪。
腾不出双手来的神谷向身旁的人呼吁着。
舞台上方横挂着幕布的背后,放射状地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浅黄色幕布的粗竹杆、安装着照明电灯的架子,用纸做的雪花飘落的篮子。
原来恩田在什么事情上费了周折,所以乘黑暗从舞台混进观众席的计划失败了,在出乎意料地早点着的灯光中进退两难。他即使不好意思,也不得不将自己那丑陋的野兽模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场内的两名警察跑了过来,但一到爬竹杆,警察也靠不住。
他虽被勒着喉咙,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但此时他在拼命地抓住对方身体的同时,使刚才一直踩在架子上的双腿啪地悬在半空之中。
另一方面,建立了殊勋的年轻人敌不过动作轻巧的野兽,被压在对方的下面,精疲力尽地躺在那里,连动都不动。眼见着雪纸把他那尸体般身体的被血染红的胸脯四周理了起来。